路透社资深编辑克里斯蒂娅.弗里兰的《巨富》（Plutocrats）一书，一半是在描述现代版的“富人与你我不同”（20世纪上半期小说家菲茨杰拉德的名言），一半是阐述这一状况为何值得长期关注和担忧。在弗里兰的笔下，今天的巨富阶层乘游艇或私人飞机出行，住在远离普通社区的别墅里，大举捐助慈善事业，却是为了炫富的目的。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巨富阶层是全球性的，像章鱼的脚爪一样横跨国界，他们相互之间的联系，远比和本国普通人的联系紧密，在精神上也都是超越了民族身份的“世界主义者”。
这个悄然生长出来的巨富阶层源于何处呢？作者认为，他们是全球化和科技革命的主要受益者：广阔的海外市场让传统的工会在企业面前败下阵来，企业管理层的薪酬不再受到制约；数字时代让受过良好教育、技能高超者变得更为稀缺；大众媒体和娱乐化时代让影视、体育明星的报酬飞上了天。超级富人在这个日益“变平”的世界上如鱼得水，和普通工薪阶层的差距不断拉大。他们遵循着“胜者通吃”逻辑，遮住所有人的阳光，不仅把中产阶级和穷人，而且把普通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2008年爆发的经济危机也没有打搅巨富的好生活，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救助“大而不能倒”的金融机构，他们坐享其成。
而美国传统的中产阶级社会正在呈现巨大的裂纹。中产者在两个“镀金时代”之间腹背受敌：科技消除了距离，企业家可以直接利用廉价的海外劳动力，压缩中产阶级的工作机会和工资；同时来自新兴经济体的竞争日益激烈，其企业大举海外扩张，中国商人和俄罗斯寡头也加入了巨富的行列。西方的穷人则陷入无尽的挫折和沮丧，因为他们知道永远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对贫富差距的扩大，不仅左翼的“占领华尔街”分子强烈抗议，就连右翼的“茶党”成员也开始抱怨了。人人都有可能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美国梦”越来越遥远，对阶层差异固化的担忧日益强烈。
《韦氏词典》对Plutocrat的释义是“拥有很大权力的极富者”。无疑，最令人警惕的不是富，而是权力。他们很有可能构成一个代代相传的精英阶层，与大众日益疏离。金钱可能腐蚀政治：顶级富豪出钱资助自己支持的候选人，推动对自身有利的公共政策，享受低税负和温柔的管制。还可能沾染学术：华盛顿的智库会资助对扶贫的研究，但任何和贫富差距有关的命题都被视为禁忌。作者并不鼓吹“阶级斗争”或民粹主义，然而富豪对民主、社会公平、学术自由的侵蚀已不容忽视。她提醒富豪要有长远眼光，因为最明智的富豪也可能为短期利益而误入歧途，破坏社会繁荣的根基。
文/本刊特约作者 刘波 图/文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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