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及其不满

  • 来源:新智囊
  • 关键字:信息,互联网,拉尼尔
  • 发布时间:2014-08-12 15:59

  杰伦·拉尼尔的新书多少容易让人误解。一个“互联网冲击:互联网思维与我们的未来”的译名,让我们以为,它是想描述“数字科技对时下的冲击”,又或者,想聊聊什么才是真正的“互联网思维”。前者的代表如道格拉斯·洛西科夫的《当下的冲击:当数字化时代来临,一切突然发生》,而后者像陈光锋的《互联网思维:商业颠覆与重构》、赵大伟的《互联网思维独孤九剑:移动互联时代的思维革命》、钟殿舟的《互联网思维》等。然而,当我们知道拉尼尔的这本书书名原本是“Who Owns the Future?”(谁拥有未来?)时,其实它讲的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拉尼尔,一个科技批判者、一个人文主义者和一个兴趣广泛成功跨界的“顽童”。这些从他的上一本著作《你不是一个玩意儿》及他的履历可见一斑。早在20世纪80年代,拉尼尔便最先提出“虚拟现实”的概念。作为全球计算机领域的先驱者,其才华出众,竟还身兼作曲家、视觉艺术家、音乐家和作家多重角色,并擅长演奏古典和现代等多种音乐风格。如果说科技崇尚理性,艺术追求感性,在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里,拉尼尔还真做到了自由穿梭、随心所欲。

  不过,对数字文化和网络经济的批判,拉尼尔可没那么“随性”,相反,他坚定不移、不遗余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权威。从《你不是一个玩意儿》到《互联网冲击》,虽然侧重点有所差异,但贯穿的主题不变,用拉尼尔在《互联网冲击》里的话来说就是,“多年来,我一直对数字技术与人类之间的格格不入表示不满……本书讨论的是,当机器日渐精密、发展趋于自主时,人类应该如何保持自身特性”。不难发现,几年过后,拉尼尔关注的话题依旧是“互联网时代人将何去何从”。

  在《你不是一个玩意儿》中,拉尼尔曾敏锐地观察到,互联网缔结了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或文化生产体系。在这种框架下,作家、新闻工作者、音乐家、艺术家,把他们的思想成果和创造力以碎片的方式在网络上派发,他们无法获得报酬(实际上不是无法,而是很难获取应得报酬),而一些网络大公司作为这些碎片的整合器,通过再加工推向消费者从而获得广告收入,要知道,这些钱一般不会老老实实地分到创作者手中。到了《互联网冲击》,拉尼尔又提到了这个观点,并试图深入和升华。他写到,美国社交图片分享网站Instagram在2012年以1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Facebook,当时员工只有13人,但这不等于说,是这13名员工创造了10亿美元的价值,相反,其价值来自于数百万用户向网络贡献内容却不领取报酬。类似的情况还有Twitter、Youtube等。拉尼尔还说,网络需要人数众多的成员参与其中,才能创造显著的价值。但一旦网络拥有了价值,只有少数人能从中获利。这产生了集中财富,从制约了总体经济的增长。

  拉尼尔的看法不无激进,按照他的说法,只要人们创造的信息被使用了,就应该向他们付费。而事实上,收入不平等部分上也是数字经济的后果,但它很少被人意识到。所以,在《互联网冲击》的开篇,拉尼尔便郑重其事道:“我一定要告诉你:这是个既明智又愚蠢的世界。”然后,他接着写道:“我们习惯性地认为信息是免费的,但由于经济总体大多与信息相关,因此免费只是一种并不存在的幻象。”在他看来,类似像《连线》杂志前主编、现任3D Robotics和DIY Drones联合创始人的克里斯·安德森在《免费:商业的未来》中提出的“免费模式”,或者说“互联网经济应有之义”表面上是聪明的策略、行业的趋势,但刨根问底,真的免费吗?如果回头想想拉尼尔前面提到的内容创作者的利益被剥夺,平台运营商却赚得盆满钵满,确实是该反思我们以往的认识是否狭隘、观念是否片面,因而缺乏远见。

  拉尼尔试图向人们展示他的真知灼见,他认为,技术困局时常出现,但错不在技术,而在于我们思考技术的方式。另外,他提议重塑数字经济,走一种被其称作“人本主义经济”的路线。他希望建立一个这样的动态关系,让互联网做大利益“馅饼”,而不是变小,并且能借此让权力和势力分布更加均衡,创造一个永恒的中产阶级,而不是摧毁它。

  虽然拉尼尔多次强调他的这本书介绍的不是“乌托邦网络”,但他口口声声宣扬的新经济形态从很长远的时间来看,更像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景,而非计划或可实现的目标。不管怎么样,借由拉尼尔之笔,读者可以受很大启发,至于解决方案,大可以暂时先忘掉。就像拉尼尔在书中罗列了很多现象、提出了很多问题,不过他也直言不讳,他并不拥有所有的答案。也就是说,《互联网冲击》的价值在于给沉迷在互联网表面繁华盛景中狂欢不已而毫无自省的人们以一种“观念冲击”,它像是当头棒喝、泼了一盆冷水,然后提醒你,别忘了,这是谁的世界?又是谁在掌控未来?

  所以,《互联网冲击》,噢不,应该是《谁拥有未来》更合适些。这本书像是一部“盛世危言”,探讨了关于互联网时代的未来究竟谁拥有的实然和应然命题。套用约瑟夫·斯蒂格利茨的《全球化及其不满》的书名,杰伦·拉尼尔表达了“数字化及其不满”。

  杨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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