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你的商标

　　北京有个叫韩颐和的策划人，早在1991年10月4日，就申请了一项实用新型专利“旗帜飘扬器”。据说，香港回归交接仪式上的国旗以及北京奥运会会旗“无风”飘扬的壮观，都是该专利的应用成果。

　　十年后，韩颐和先生从专利转战到商标领域。2001年11月，他以其成立的北京飘扬公司向商标局申请“WONDERFUL万德福及图”商标（简称“W”商标），指定使用在第42类“非贸易业务的专业咨询、研究和开发、餐馆、咖啡馆”等服务上。这样一个听上去传统气息浓重的商标本无新奇，但商标图案中一个大写的W偏偏就是麦当劳的大M（金色拱门图形）倒过来的（至少麦当劳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色调相似。

　　2004年10月，韩先生又在第33类酒类商品上申请了一个“后羿”商标，在2012年举国上下强烈抗议日本侵犯我钓鱼岛主权的“关键时刻”，韩先生再次出手，用其“后羿”商标与酒厂合作生产了各种酒，并打出“喝后羿美酒、做射日英雄”的口号，不失时机地将“后羿”打造成为“爱国主义公益商标”，让“后羿射日”这个神话传说焕发出新的生机，让酒桌成为民间抗日的新阵地。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再回到“W”商标上来，话说韩先生声称“W”商标也要跻身快餐业，并针对麦当劳提出要“颠倒其品牌，复制其产品”，同台竞争。当然，麦当劳公司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在“W”商标初审公告3个月即将届满前，麦当劳提出商标异议申请，认为“W”商标与其“M”商标外观上构成近似商标，且使用的服务类似，容易使消费者产生混淆。一场绵延10余年马拉松式的商标战争由此开幕。

　　商标局裁定“W”商标不予核准注册。飘扬公司不服，向商标评审委员会申请复审。商评委虽然裁定驳回了“万德福”商标在“餐馆、咖啡馆、鸡尾酒会服务、饭店、酒吧、茶馆服务”等服务上的注册申请，但对其在“非贸易业务的专业咨询、研究和开发（替他人）、包装设计、服装设计”等服务上的申请却给予维持。又轮到麦当劳公司提起行政诉讼，要求彻底驳回“W”商标申请。经过一审和二审，法院最终维持了商评委的裁定。

　　韩先生被捧为策划大师、智慧天王、创意鬼才，在诸多宣传中，“万德福商标惹翻了麦当劳”俨然已经成为韩先生的经典策划案例。虽然从商标管理的角度，我对此着实不敢表示恭维，但对于麦当劳这些商标权利人，却要从中发现一个问题，你的商标是不是容易被反转过来，成为别人注册或使用的商标呢？

　　北京游卡桌游公司在第28类纸牌等商品注册有“游卡桌游”商标，后来它发现北京一家公司在生产销售标有“卡游桌游”的竞争性桌游产品。还好，上海普陀法院判决“卡游桌游”构成对“游卡桌游”商标侵权。

　　问题在于，并不是每一个反转过来的商标，都会获得类似“W”商标被驳回注册或“卡游桌游”被判决侵权的不幸结果，而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途安”是一款小型SUV的汽车品牌。2004年，

　　大众汽车公司在第12类商品上提出“途安TOURAN”商标注册申请。商标局于2006年核准了“途安TOURAN”商标在摩托车、自行车等商品上的注册，但驳回了大众汽车最想获得的在汽车车身等商品上的注册申请，理由是在汽车配件等类似商品上有在先的近似商标“安途ANTU及图”（简称“安途”）。经过一系列行政程序和行政诉讼后，北京高院终审认定二者并不构成类似商品上的近似商标，大众汽车最终如愿以偿。

　　值得注意的是，“安途”商标权人曾出具声明，表示同意大众汽车公司注册“途安TOURAN”商标。看起来，“安途”商标权人并不介怀，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基于商业关系而“被迫”表示同意。不过，在很多情形下，明明是将你的商标反转过来，但从内涵外延到视觉形象，的确迥然不同，完全可能合法注册或使用。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应该考虑一下防御性地注册这些反转的商标，以免一不小心让山寨厂商“合法”攀附。

　　文/袁真富博士 上海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副院长 本刊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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