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以来西藏“天铁藏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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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键字:清初,西藏,天铁藏印
  • 发布时间:2014-09-29 14:13

  天铁藏印使用文字种类

  上文介绍了西藏地区清代以来流传的十方佛教用印,从实物印面刻制的文字所见可大体分为“藏文”、“八思巴字”与“篆体藏文”三种。(其中一枚右侧印面方框内凿刻“十相自在”,简写图符近似于“梵文”字体)这三种文字的使用,说明藏地佛教入印文字的混杂,究其现状与成因说明佛教历史的悠久、不同宗派体系传承、不同历史时期使用的不同文字种类的交融与蜕变等,就本文介绍的实物印使用的文字大体分为“可以解读”与“有待解读”两大类别。

  A可以解读文字印

  佛教印中使用的“藏文”属于古老文种,流传使用都在千年以上,目前在西藏地区仍在沿用。元代“八思巴字”颁行于公元1269年,距今已有七百多年历史,随元朝灭亡后延续使用到明末。就目前所知有关“八思巴字”研究,出版有《蒙古字韵校本》、《八思巴字与元代汉语》。应该说以上两种文字依靠专家学者研究或借助工具书基本可以解读。本文介绍清代以来佛教用印,其印面使用文字种类说明在藏地佛教印章中,“藏文”与元朝颁行的“八思巴字”依然在延续使用,而且“萨”字印保留了八思巴字原始字构形态。

  B有待解读文字印

  上文介绍印文中所谓“篆体藏文”,这种类形文字印有单面印,双面印。这类印文几乎无法释读。专家研究认为这类文字印在我国西北、西南地区佛教寺院或民间中流传使用。八思巴字研究专家照那斯图先生认为:“这一符号系统是藏文的一种特殊的书写形式,应该属于藏文。”王尧先生称其为“篆体藏文”。蒙古语言文字学家松儒布教授说:“从八思巴字演化而来的一种篆体符号系统,作为藏文的转写符号,在喇嘛寺院中一直用到近代。”他称此为“八思巴字篆体藏文。”在《西藏历代藏印》书中介绍:“西藏的印章,往往用经过改进的八思巴字,用以篆刻印章,俗称‘霍尔衣’也叫假八思巴文。这种文字脱胎于藏文字母,用于印章,方形折叠,务求填满,有点类似汉文的九叠篆字,看去显得大方庄重。”

  另在《西藏游记》书中亦有相关记述:“番人亦用图章,铸铁为之,光泽可爱,圆者居多,上刻番字,纠结如虫篆。”以上相关描述,大体都是指这类文字。有关“篆体藏文”佛教用印在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省区的文管部门都有保管的实物,上述地点的寺院及民间亦有流传。“篆体藏文”,属明清两代佛教印文中使用,有待深入研考。照那斯图先生发表有专文《一种从八思巴字脱胎而来的文字》。

  从上梳理,佛教用印文字起源于梵文,它随佛教传入中国后,与藏文、元代八思巴字交融并延续发展至明清两代,印文中见有保持原始字构的,也见有后续发展演变成为有待解读的“篆体藏文”。这一类藏地佛教用印,其印文特点鲜明,似乎与汉文字没有多少联系。

  天铁藏印的形制与制作工艺

  有关清代以来天铁藏印的形制与制作,仅从本文介绍的实物印作观察,可分为单面印(实心印)与双面印(空心印)。实心印一般在印体上端雕刻印纽,底面上凿刻印文;空心印是于印体上镂空透雕缠枝花草纹,“印面”与“印体”分别制作,再经手工对合,使印面、印体连接成型。实心印体工艺制作相对简单,空心印体工艺复杂,制作难度较大。

  A形制

  印章的形制与印面、印体、印纽相关。本文介绍的天铁藏印以双面空心印一类最为突出,所见有椭圆柱形面印,圆柱形面印,方、圆柱形面印。

  双面印古已有之,秦汉时期穿带印即为两个印面刻铸印文。本文介绍清代藏地双面印印体作柱形空心体,一端为一个印面,一般长度在四至五厘米,有的中间有穿孔。如两方椭圆柱形双面印却为初见。于古今印中,作为印面所见形式有“○”、“□”、“◇”、“△”,唯有椭圆形印面极为稀少。根据西藏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西藏历代藏印》,该书收录元代至民国时期各类藏印印蜕共计206方;台湾2003年出版的《天铁及藏印》,该书中收入各类藏印共计245方,均未见到有椭圆形同类印。笔者感觉椭圆形印面,似乎带有某种外来文化影响,与传统印章形式有所偏离,所见稀少。

  B印面制作工艺

  印面是刻制印文或图形的载体,其印文制作自古以来有“刻”与“铸”之分。藏地清代天铁藏印印面多为錾刻而成。

  本文介绍天铁藏印中的实心印,是直接錾刻在印体的截面上,或圆形或方形,这种做法与传统印章刻制方法相同。镂空筒状空心印体与印面的结合,见有“焊接”与“对合”两种工艺。“对合”的印面形似“盖子”状,在方形、圆形或椭圆形印面的边缘处均见有高出印面的卷口,一般在2-3毫米,卷口是为了与印体对合后锁紧,使印体与印面牢固结合。

  “盖子”状印面制作工艺,要求技术含量高,难度较大。在放大镜下对印面进行观察,印面印文既有凿刻痕迹,也有錾压工艺,在印面卷口处以及周边发现“盖子”状表面卷口处均为锤打过的痕迹,锤打是为了使印面边口卷曲成型。这种工艺属于纯手工制作,不由得联想到在藏地佛像制作中介绍有一种“锤鍱”法,它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工艺。主要是以金、银、铜、铁等薄金属片经过手工锤打敲击,将佛像制成组合件,然后插接成型。经查阅此种技法最早源于地中海沿岸,后于三四世纪时随佛教从印度经西域传入中国。应该说本文介绍的这种形同“盖子”形状的印面,即是使用了这种古老的“锤鍱”法制作而成,而现今这种工艺制作已很少见到,甚至已失传。这种形似“盖子”形状的铁皮印面深银灰色,质地具备相当的柔韧性,与印体镂空的铁质决然不同。

  C实心印体、空心印体的雕刻工艺

  实心印体的印纽、印面文字是直接錾刻在印体或印面上,而另外还见有一种,同为实心印,但印体分作内外两层雕刻,内层雕刻好后再套合外层焊接成一体(印面可见焊接痕迹)。此印外层作透雕,内层浮雕,内外分别雕刻后再进行“套叠”,使雕刻面与雕刻主题更富有变化。此印圆柱形印体周身满工雕刻的是“龙穿花草”纹,龙首作向右侧视,龙口张开,龙体屈伸舞动,其首、身、爪于雕刻的花草枝叶间时隐时现,龙围绕圆柱形印体盘绕一周。在清代,“龙”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象征天子。

  以“龙”作题材雕刻佛教用印并鎏金,可见其尊贵地位。

  空心印体的制作,应该是先取片状铁皮卷曲成型后,再做镂空雕刻,然后镶上印面或印纽(单面印),双面印则是由两端对合印面。椭圆形双面印,印体为左右两半弧形相对合,然后两端再扣上“盖子”形状印面将印体锁住。无论哪种制作工艺,都应该是印体定型在先,镂空刻花在后,不然刻好的花枝草叶形,经卷曲其纹样必然会变形。空心印体缠枝草叶或相关图形纹,都是在圆柱形或椭圆柱形面上雕刻,其枝叶间还要有叠置的层面差别,交错分明。空心印体一般选用0.2-0.3厘米厚度作镂空雕刻。另外,圆柱形空心印体,其镂空雕刻的缠枝草叶形盘绕紧密绸缪,两方椭圆形印例,空心印体雕刻以荷花、荷叶为主体,荷花花瓣的层次、荷叶间的开张卷曲、枝干间的交错叠置,其间还隐蔽有双鱼图形,不细观之则不会发现。作方、圆柱形空心体镂空雕花,观察印体周身纵向只见有一条焊接对缝,印体由一块铁皮卷曲而成,印体一端作圆柱形,一端作方柱形,其方、圆之间如何锤拓转换成型,空心印体的镂空透雕工艺制作难度之大,可见匠人的鬼斧神工,百思不解。这组天铁藏印其中有九方都曾鎏金,藏印的鎏金与通常我们说的鎏金不同,藏印鎏金是在印体或雕刻花纹的表面,用尖刀刻画出网状密纹,然后再涂抹金水,有些像中国古代青铜器上使用的一种“金银错”工艺,仔细观察,每方鎏金印都是如此,这种工艺可使表面金水保持得更牢固。天铁藏印的镂空雕刻工艺,让我们看到了它的独特与非凡。自古以来,金、银、铜、铁做雕刻,应该说铁的硬度与制作难度最大。西藏地区具备经典的民族传统、浓郁独特的佛教文化、高超繁复的制造工艺水平,这些都缔造了天铁藏印。《西藏历代藏印》书中介绍,藏印制作其质料有玉、金、银、铜、铁、象牙、木,该书图录收录51方实物印中,笔者统计铁质印章占35方,本文介绍的10方藏印也均为铁质,可见选用铁质材料制作印章,在藏印中占绝大多数。纵观古今玺印发展,铁质印稀少,唯独西藏佛教印选用,这可能与地矿资源或高原上“天铁”的神秘传说相关。天铁藏印独特的形制与镂空刻花、镶嵌鎏金、精工细作,其奢华的民族工艺与宗教文化的结合,这些都造就了藏地佛教用印的经典与辉煌。

  元明清三代藏地佛教用印

  西藏佛教盛行以来,印章必然要运用到佛教活动之中。元明清三代尤为突出,而且西藏地区属于政教合一,教派和寺院很多,有的大寺院本身就是当地地方势力的代表,寺院的宗教领袖就是当地的首领,掌握着当地的政教大权。自元代以来,西藏各地寺院多与中央政府联系,或朝贡,或市易。中央政府则给予丰厚赏赐,加官晋爵的同时也赐印,这样,西藏地区使用的佛教印章某种功效行同官印。这类印章形体大,多为多字方形,主要使用于封文、命令、告示等。

  本文介绍的一组印章多属清代或清代以来寺院僧人或民间用印,也有的可能属于封印,作为荣誉或身份的象征,相传后世以至于近代而继续使用。在西藏乃至全国各地,带有佛教色彩的印章除僧人使用之外,也还有众多虔诚的信徒或信奉者,他们佩戴或珍存印章以示信仰,本文介绍的10方天铁藏印属于经典类型,制作工艺考究。

  上面介绍的清代以来天铁藏印印文上端或印面上边缘处凿刻有“月孕星”标志,这里顺便再介绍一方辽代押印实物。其印面印文上端亦凿刻有相似的“月孕星”标志,它同是与文字相间组合入印。这方辽代押印中的纹饰与其后朝藏印中的“月孕星”典型标志必有其相关联系。

  文:孙家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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