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年底，大家都会讨论国企高管薪酬改革。国企高管该拿多少钱，核心问题在公平与效率。自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然而，通过什么样的制度设计，在企业家精神与国企享有的超国民待遇之间形成一种能够令社会接受的平衡，却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方案。
在此一个很值得参考的国企历史文本就是任志强的自传。在自传中，任志强毫不介意谈论他的高工资。从上世纪80年代初，他受托经营农科院的三产开始，就拿着远远高于当时职工工资若干倍的薪水。他最早骑上私人摩托车，最早拥有私人汽车。90年代，他在华远的香港上市公司拿700万的年薪，这引起了巨大的社会争议。为此，上级政府派下工作组调查他有没有侵吞国有资产。尽管最终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工作组仍然要求他不能拿这笔钱，而是等到他退休之后领取。一直到现在，任志强都认为，不管多少都是他应得的，体现了他对股东的贡献，证明了他的市场价值。
这本自传或许在任志强看来，是他“光明磊落”的个人史，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到当代的国企改革的“纠结”。
如何看待国企高管的薪酬？我认为，既要从经济学的一般原理出发，又得考虑中国国情。如果简单按照某些经济学理论裁切，认为国企不是企业，国企高管不是企业家，就不应获得市场化的薪酬，恐怕也不太符合中国国企的实情，对一些国企高管并不公平。
但是，如果简单地把国企当作一般企业，让所有国企高管都拿市场化的天价薪酬，也无疑忽视了国企所享受的巨大的行政资源优势等超国民待遇，也有违市场公平。
从中国的国企发展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自主创业型，即由某一人及其团队将企业从小到大、从亏损到盈利发展起来。比如华远、知音、格力等企业。这类国企一般都处于激烈竞争的市场领域，创业团队的贡献更大一些。这样的国企高管薪酬显然应该向市场靠拢，不但要高，而且还须有期权等激励机制。
第二种是由国家和地方政府出于种种需要成立的国有企业，这类企业具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市场垄断地位，其国企高管的任命往往也都是组织任命。这类企业以央企和地方的大型国有企业为典型代表。这种国企非由市场竞争胜出，也不面临市场竞争，不管其资产规模多大，其高管的薪酬都不能与市场接轨。
还有一类国企，正好介于二者之间，有强大的政府背景，享有扶持同时又面临激烈的竞争，其高管虽然由组织任命，但仍参与市场竞争并有出色表现。典型代表有中信、华润、中船、招商局等大型央企。这些企业的高管若是没有点企业家精神，恐怕也早就在市场上折戟沉沙。
如果我们根据对国企的一番梳理，来对老总年薪分门别类，而不是简单地一刀切，问题或许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由此，我们或许可以得出几个原则。第一，不论什么样的国企，如果享有政府扶持等超国民待遇，国企高管的薪酬就不能与市场画等号；第二，国企也要按照市场规律办事，体现出对效率的追求，应该根据高管对企业和利润的贡献大小给予激励；第三，凡是不能体现市场竞争价值的国企，也就是那些垄断企业，高管的薪酬必须要严格控制。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继续推动新一轮的国有企业改革，打破垄断，探索混合所有制等新的产权关系，走出“一概而论”的定式思维。
于德清（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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