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说：“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说着，把墙上的结婚照拿下来，一下子摔在地上，这还不算，他从碎玻璃中间撕扯出照片，撕得粉碎，洒落在她面前。她再也受不了了，嘶哑着声音喊：“我要跟你离婚！离婚！”哭着跑出了家门。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腿迈不动了，她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低声呜咽，泪眼朦胧中，一幕幕甜蜜的往事好似电影般，从她眼前掠过。
那年她18岁，在一家商场里卖衣服。青春正好的年纪，窈窕妩媚，娴静安稳，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他去她店里买衣服，一眼就看上了她，他觉得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知心爱人。
他比她大9岁，在她面前显得老道而成熟。她害怕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一直拒绝他。他想尽办法追求她，天天等她下班，给她写表白信。她把信扔在地上，不搭理他，有时候还会骂他，但无论她怎样贬损他，他都不走。她的心却一直不为他敞开。
后来，她的哥哥意外去世了，他跑前跑后替她分担烦恼。哥哥尸骨未寒，她的父亲又查出得了癌病，需要住院做手术，他二话没说，忙前忙后、尽心尽力地帮忙。就这样，他追了她两年，终于，她被感动了，接受了他的追求。
结婚后的日子虽然充满了艰辛，但彼此深深爱着，清苦的日子时时散发着芳香。18岁到现在，整整十年，没想到携手一生的誓言才十年，他就不要她了。想到此，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满是委屈。
三天后，他们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看着她收拾自己的衣物离开后，他瘫坐在沙发上抱头痛哭，而后对着手机里她的照片，喃喃自语：“你知道吗？去年秋天，我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我得了肾病。回家后我没有告诉你，一是怕你担心，二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照常出去打工，可是今年复查，医生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怕是花多少钱都治不好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不能拖累你和孩子，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和你离婚，好让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的哭声那样悲凉，让听到的人都觉得伤心。
她不在的深夜，他常常哭醒，抚摸着她的枕头说：“你不在，我只有等死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啊。”多少次，他希望她能回来，可又担心她再回来。
一个月后的清晨，他坐在阳台上看窗外的那棵杨树，有一片叶子离开枝头兀自在风中翻转、飘飞，那样孤单和无助，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那片叶子。听到轻轻的开门声，他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回客厅，一下子惊呆了，是她！是她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行李，抱住他，哽咽着说：“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家了。”
每天中午吃过饭，她都陪他去医院做透析。从家到医院只需要步行十分钟，但她怕他累着，坚持骑电动车送他去。
她想和他复婚，他一直没有同意。她知道，他不想拖累她，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她明白他的心。
看着她为自己操心受累，他常常后悔，后悔她回来的时候不该让她进家门，那样也许她早就过上了好日子。她握紧他的手说：“不管你的病将来怎样，我都不会再嫁了。我会一直守着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他望着她，无语凝噎，只任泪涟涟。
她想把自己的一个肾给他，但配型不合适，只好一边透析一边等待肾源。一晃几年过去，他还是不同意复婚。他想给她“说走就走”的自由。
但她说，即使一直不复婚，她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只要真心爱着，即使离了婚，也可以长相守。
（编辑 林硕）
■文 王举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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