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的传奇——与商山四皓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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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的家乡位于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这里是战国时期大改革家商鞅的封地，也是汉代著名隐士“商山四皓”的隐居地，还是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的故乡，大地方也，但大约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缺少了距离感，所以便觉得它很平常，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本期我们要做“汉代的隐士”专题，当同事们得知笔者的家就在“商山四皓墓”旁边时，都惊叹不已，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原来生活在一传奇之地，传奇就在家门口！

　　在笔者的印象里，小时候“商山四皓墓”的门楼和现在完全不同，是一个高大的牌楼式建筑，下面有高高的台阶，过春节的时候，社火中踩高跷的人会坐在最上面一级台阶上休息，因为台阶很高，可以使他的腿和绑在腿上一米多高的高跷伸展开来。高墙、紧闭的大门，掩藏在其后的“商山四皓墓”对孩童来说是颇具神秘感的，而代代相传的关于四皓的故事，也充满了神秘感。故事其实很简单，秦朝末年，有四位名士，为了躲避战乱隐居商山，汉朝建立后，他们又被邀请出山，辅佐汉惠帝，最后归老商山。抛开名士、隐居之类的名词，“商山四皓”的故事其实已经深入到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当中，每逢春节，乡间的社火中就有“四魔女”，身穿红衣，撑着“旱船”，手持一红灯笼，在社火队伍里穿梭，是社火中的重要角色，据说“四魔女”就是“商山四皓”的四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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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提时听到的商山四皓的故事，有些简略，还夹杂了一些民间传说的内容，后来笔者上了大学，硕士阶段研究的即为汉代历史，翻阅史籍，对他们的生平和他们的人生选择有了更详细也更深刻的认识。

　　所谓“商山四皓”分别为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lù）里先生周术，他们是秦始皇时的四位博士，后因秦始皇焚书坑儒而隐居商山。“商山四皓”隐居前就已颇具名望，因此汉高祖平定天下后，曾派人邀请他们辅政，但被拒绝。“商山四皓”的名望达到高峰，是在他们助汉惠帝刘盈稳固皇太子之位之后。

　　汉高祖做了皇帝后，因宠爱戚夫人生的儿子赵王刘如意，加上不喜太子刘盈的性格，便想废太子刘盈，另立赵王刘如意，朝中许多大臣的劝谏都不能使他改变主意。刘盈的生母吕后非常担心。这时有人给吕后出主意说，留侯张良足智多谋，而且深受陛下的器重，可以问计于他。吕后于是派自己的兄长吕泽找到张良问计。张良本不欲参与易储之类的事情，后推却不过吕泽的一再请求，便指出易储一事不是劝谏可以改变的，有四个大儒，因为陛下对儒生轻慢，一直隐居山林，没有奉诏前来辅佐陛下，但陛下很敬重他们，如果能帮太子请到他们，让他们时时跟随太子左右，陛下见到有贤臣辅佐太子，必定会对太子地位的稳固有所助益。张良所说的这四位大儒便是商山四皓。于是，吕后派人带着太子刘盈的亲笔信，将他们请到了长安。有一次，刘盈带着“商山四皓”入侍汉高祖，汉高祖见到四位八十余岁、气度不凡的长者跟随在刘盈身后，就问他们是谁，等他们说出姓名后，汉高祖非常惊诧，说我曾经屡次派人请你们，你们都托词不出，为什么现在又追随在太子左右呢？“商山四皓”答道，陛下对儒生轻慢，我等不愿受辱，因此隐居山林，听说太子为人仁孝，尊重士人，天下的儒生们都愿意为太子出生入死，所以追随太子左右。汉高祖对他们说，请你们尽心辅佐太子。等到四人退下之后，汉高祖找来戚夫人对她说，我想废掉太子，但太子羽翼已成，事情办不成了。

　　汉高祖想废太子刘盈，固然是因为刘盈性格荏弱，但更重要的原因恐怕出于对戚夫人的宠幸，爱屋及乌。赵王如意是汉高祖的幼子，当时还是个孩子，从史书的记载看来，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若汉高祖真出于为江山社稷考虑，那也应该从年长的皇子中选择有贤能者，而不是选择当时年幼的赵王如意。从当时的形势来看，汉高祖要想废掉太子刘盈，除非他能对吕后痛下杀手，否则赵王如意也不见得能顺利继承皇位，等汉高祖百年之后，必定会有一番动荡。笔者猜测，其实汉高祖从提出废除刘盈之后，屡次遭到大臣的阻挠，就已经发现吕后、太子刘盈身后聚集了大批朝臣，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绝不是戚夫人、赵王如意可以撼动的。而“商山四皓”这四位大儒的出现，则给汉高祖传递了这样一个信号，太子刘盈已经获得了天下士人的支持，其地位已经不可轻易动摇。

　　之后，“商山四皓”又归隐于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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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山四皓”隐居的商山，深藏于秦岭之中，是秦岭山脉的众多山峰中并不高大巍峨的一座，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商山因为有了“四皓”的隐居，而得到了历代文人名士的推崇，现如今，商山四皓墓园中的“商山四皓碑林”中存有大量的近人书写的古代文人墨客吟咏商山四皓和商山的诗词。

　　“商山四皓墓”并不在商山之中或者商山脚下，而是与商山隔河相望。最晚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商山四皓墓”所处的位置还不像现在位于镇子的中心，但也距村落不远。笔者估计，所谓“商山四皓”隐居商山应该是泛指，他们当时应该就居住在“商山四皓墓”附近的村落里。

　　“商山四皓墓”园区现存三个封土堆，幼时笔者对此非常不解，明明是“商山四皓”，为什么只有三个墓葬？有人告诉笔者，“商山四皓墓”前方两侧的那两个用青砖围起来的土堆也是“商山四皓墓”，但这加起来又有五个，多出了一个。后来父亲告诉我，据说那两个土堆其实是“商山四皓墓”古老的门阙的遗址。但那两个土堆上都种着参天的古柏，且相距不下七八十米，又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实在不能想象它们同属一个大门。笔者对此将信将疑。后来，笔者查到资料称，在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相继去世后，甪（lù）里先生周术一人黯然出游，病死于现商洛市商南县，遂葬于商南。而被笔者误认为属于“商山四皓墓”的那两个土堆，其实是陪葬墓。这一说法，目前看来，是比较合理的。

　　现在看来，商山距离秦汉政治中心并不远，从丹凤到西安的高速里程大约是140公里左右，不到两个小时就可到达。但当年由于要翻越崇山峻岭，从咸阳或者长安到这里并不容易。可见“商山四皓”选择商山作为隐居之地，可谓煞费苦心，借助不便的交通，远离了政治斗争的漩涡，但又不至于太过远离政治中心，说明他们还是关心朝廷政治的，这恐怕也是他们后来接受邀请，出山辅佐太子刘盈的原因。

　　据说四皓隐居时，在商山中以采食商芝为生。商芝当地人称之为拳芽，是一种蕨类植物，每年春天采摘，采摘期极短，由于野生的商芝都是分散于山林间，不容易采摘，但味道鲜美，尤其是炖肉，味道绝佳。

　　文/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