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与火的艺术技艺与美的传承

　　中国景泰蓝艺术博物馆

　　宝瓶如花放光彩，

　　全凭巧手把花栽。

　　不受水浸石磨苦，

　　哪能留得春常在。

　　此诗赞美的是“燕京八绝”之一的景泰蓝。

　　景泰蓝有玉石的温润，珠宝的光泽，瓷器的细腻，金银的灿烂。

　　景泰蓝制作程序繁复，做工精美，

　　民间有“一件景泰蓝，十件官窑器”的说法，

　　足见景泰蓝的艺术价值之高。

　　博物馆简介

　　北京南二环有座景泰桥，景泰桥南有条景泰路，附近还有景泰公园、景泰小学……所有这些都围绕着安乐林路10号的北京市珐琅厂——一家有着60年历史专门制作精美景泰蓝的老厂。那珐琅跟景泰蓝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景泰蓝的学名叫“铜胎掐丝珐琅”。国内首座中国景泰蓝艺术博物馆就藏身于北京市珐琅厂内。

　　走进珐琅厂，左手边是一栋七层的老式楼房建筑，楼门口三对精美的景泰蓝艺术品仿佛一面活招牌向客人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博物馆位于三层，工作人员介绍，2012年6月，中国景泰蓝艺术博物馆建成开馆。如今东面的展馆侧重对景泰蓝发展的历史文化、发展创新等方面的介绍。制胎、掐丝、点蓝、烧蓝、磨光、收活……博物馆内展示了一系列清代制作景泰蓝的老照片。展馆里还有几幅已经泛黄的纸质图样，色彩淡雅，静物栩栩如生，诗画意韵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已故景泰蓝大师钱美华上世纪六十年代创作的设计稿。除了老图纸、老照片外，还以泥塑的形态细致展出了景泰蓝工艺的制作过程。此外，还有明清时制作景泰蓝的设备，既有看上去粗糙的木制工具，也有奇形怪状的精美刀具。

　　除了讲述景泰蓝的传承与保护外，西面的珍宝馆展示了大量精美的景泰蓝作品，这些作品多是国家级大师设计的。有红木景泰蓝如意、各式文房四宝、皇帝御座边的香炉和仙鹤、巨型葫芦等等，其中北京市珐琅厂按西安秦始皇兵马俑一号战车原型1∶1比例制作的景泰蓝兵马战车，由珐琅厂大师邵家增设计造型，宋辉荣设计纹样，集体制作。战车由四匹战马、战车、伞盖、驭手、弓箭、盾牌等部分组成，大小近千个零件，总长3米，高2米，色调以景泰“蓝”为主色调，以古铜丝、拐子纹做装饰，形象逼真，气势恢宏，工艺精湛。工作人员说，这辆兵马战车可以说是镇馆之宝，多年以前，有人出价500万元购买，珐琅厂没卖。

　　高仿“唱”主角

　　以往博物馆的展柜里，都是把文物当宝贝，可中国景泰蓝艺术博物馆里的展品都是建国以后制作的，在这个博物馆里“唱”主角的是明清时期的景泰蓝复制品。

　　博物馆高仿复制了多种宫廷御用景泰蓝，从搜集整理有关资料、考察原品、设计师画造型图、纹样图，到与有关专家研讨确定仿制品种、进行高仿复制，每件作品从设计到生产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北京市珐琅厂本着仿古归真的理念，历时两年多的时间，高仿复制了60余种宫廷御用景泰蓝，有掐丝珐琅、画珐琅、铸胎珐琅、錾胎珐琅等品种。珐琅厂还复制了几十套古代景泰蓝制作工具，力求达到仿制品与原器物从器型、纹样、色彩、制作工艺上的一致，能够将中国宫廷文化的精髓完美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博物馆里上百件景泰蓝精品，虽然不是文玩、古董，但绝对堪称艺术品，不过在这里想找到六七十年代的作品都很困难。工作人员介绍说，那个时候是出口贸易，统购统销，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那个时期很难有艺术精品。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老一代的设计师们才开始设计有自己风格的作品，景泰蓝才真正再次崛起。

　　景泰蓝名字的由来

　　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这个名字也让大家多少了解一些景泰蓝的制作工艺。铜胎为底，掐丝为一种工艺，应用于瓶身，如画作般绘制精美图案，珐琅指材质类型，颜色光亮。中国人用这几个简单的字将景泰蓝的工艺及美观性囊括了出来，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语言功力。那它又是怎么从铜胎掐丝珐琅这个名字变成“景泰蓝”这个更有代表性的名字的呢？

　　工作人员介绍说，景泰蓝始于元朝，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盛行于明朝景泰年间，是最具北京特色的传统手工艺品之一。在中国的古代工艺品中，绝大部分是官民共享的，但景泰蓝是个例外。当年只有宫里才有生产景泰蓝的机构，明代由内务府御用监掌管，清代由宫廷造办处的珐琅作，专司景泰蓝制作。因为它是一门繁复的综合工艺，是美术、工艺、雕刻、镶嵌、冶金、玻璃熔炼等技术的结晶。其制作工艺精细复杂，需要经过十几道工序才能完成，民间技艺很难达到这种水平，所以在古代，景泰蓝一直为宫廷独享。皇帝偶尔把它作为赠品赏给大臣，王公大臣以家里能摆件景泰蓝而炫耀恩宠和尊贵。因此，景泰蓝有着“比珠宝玉石更珍贵”的美誉。

　　虽然以景泰为名，但“景泰蓝”这个名字却是在清朝雍正时期才第一次被使用。

　　“今年珐琅海棠式盆再小，孔雀翎不好，另做，其仿景泰蓝珐琅瓶，花不好。——钦此”这是清朝雍正六年，内务府《各作成做活计清档》中的一页，也是“景泰蓝”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博物馆里有一组高仿故宫的景泰蓝瓶，这是北京市珐琅厂在2005年特意按照故宫馆藏的元、明、清各朝的景泰蓝复制完成。真正比对了元、明、清这三朝的景泰蓝，雍正皇帝的心思就清楚了。

　　元代的景泰蓝制品风格粗犷，线条流畅，整体上十分大气，但受工艺水平所限，砂眼较多，颜色也比较单一，主要以蓝色为主。

　　到了明朝，制作工艺日渐成熟，也越发精美绝伦，更是受到景泰皇帝的青睐，尤以蓝色为最。因此，为迎合当权者的喜好，尤其注重蓝色器件的烧制，器物多以天蓝色、钴蓝色或宝石蓝色为底色，再用红、白、绿、黄等多彩釉色组成缠枝花卉等纹样。景泰蓝的蓝色烧制工艺日趋成熟并成为景泰时期的代表，甚至很多人在提到景泰蓝的时候总会认为这种器物只有蓝色的制品。

　　清代的景泰蓝在明代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开发了在景泰蓝器物上运用鎏金装饰的工艺。清代釉料品种也更加丰富，器物的造型更加多样，纹样内容也比明代更广泛。虽然清朝已经掌握了更加高超的技艺，但元朝和明朝的珐琅釉料有个比不了的优势，它们用的都是纯天然的矿物质釉料，有专家推测里面加了进口的绿松石，颜色很特别。可惜到了清朝，釉料配方失传，主色调蓝色也复制不出来了，所以雍正皇帝点名要求景泰年间的那种蓝。

　　寓教于乐的活展馆

　　复制古代的颜色，过去困扰着雍正，如今也困扰着北京市珐琅厂的师傅。点蓝之后的瓶子都被送到车间后面的一间屋子里烧制。烧制景泰蓝和烧制瓷器很相似，但景泰蓝的入火时间非常短，只是让珐琅彩凝固，而没有发生瓷器那样的窑变。之前粉状的珐琅颗粒变成犹如琉璃料器一样透明莹润，但会有一点色差，就是因为这种前后的色差，让重新复制故宫元、明、清时期的景泰蓝烧制了一遍又一遍。

　　在这栋七层建筑的一层和二层是景泰蓝的制作车间。按理说，国家级非遗、燕京八绝的景泰蓝技艺，应该是独门秘诀，概不外传，可北京市珐琅厂里只要是上班的时间，生产车间都可以参观。这里与其说是珐琅厂的车间，不如说是博物馆的一个活展馆。

　　景泰蓝是铜胎敲制而成，所谓的掐丝，则是细细的扁片铜丝。制作景泰蓝的头一步就是要按照图纸把铜丝挝制成和图纸一模一样的图案，一把镊子、一把钳子、几根铜丝在老师傅的手里有了千变万化的形态。但真正让景泰蓝绚烂夺目的还要靠一些叫做珐琅的粉末。珐琅粉末和水混在一起，用专门的吸管吸起来一点，然后均匀点在掐丝成的小格子里。老师傅说，就算是一位行家里手，制作一件景泰蓝瓶子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中国景泰蓝艺术博物馆不只是景泰蓝的一个展示窗口，更重要的是使景泰蓝的制作技艺和传统手工艺文化得到宣传推广，让这些中国古老的文化精粹为世人所了解并传承发扬下去。

　　文/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