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新体育场：为足球建一片白色“丛林”

　　波尔多新体育场很快将迎来欧洲杯足球比赛的沸腾与欢呼。作为建筑设计方，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事务所一改此前雄壮的体育场设计风格，用影影绰绰的白色立柱，文绉绉地为球赛和球迷围出了一片专属的白色“丛林”。当建筑师皮埃尔·德·梅隆（Pierrede Meuron）站在他的作品——波尔多新体育场（Nouveau Stade Bordeaux）的运动员通道外面时，很容易让人猜想此时此刻的他首先是个球迷。这位建筑师沉默了一两秒之后说：“体育场对我们很重要。你的心中有了一支球队，而后就有了一种热情，有了一种类似病毒的东西——你是摆脱不掉的。”

　　应该说，这种热情在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事务所（H&dM）设计的体育场馆类作品中始终是一个非常鲜明的要素。比如，在他们为自己所钟爱的巴塞尔足球俱乐部设计的巴塞尔圣·贾柯布公园球场（St Jakob Park），为北京奥运会主会场设计的建筑物鸟巢，以及他们设计的德国慕尼黑安联球场（Allianz Arena）上，都带有明显的大型体育场馆给人留下的那种雄壮的气质。不过，这一次，在波尔多新体育场拔地而起之后，它改变了几乎所有人的惯有印象——人们惊讶地看到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事务所创造了一个视觉上轻巧、优雅，甚至显得有些文绉绉的体育场。

　　波尔多新体育场的设计和营造是为了迎接今年6月份在法国即将举办的欧洲杯足球赛。只不过，相比之下，当德国的慕尼黑安联球场骄傲地“穿着”一支球队的队服，且覆盖在建筑物上的张拉膜在比赛日里闪耀着拜仁慕尼黑球队的靓丽色彩时，人们的头脑中恐怕不会立刻意识到眼前的波尔多新体育场究竟能和足球之间有什么联系。来到位于体育场东面和西面的入口，眼前那片犹如森林一样的白色建筑支柱，影影绰绰地遮挡住了里面像碗一样的体育场主体。

　　事实上，密林般的白色支柱恰是波尔多新体育场设计概念的独特性，它使得建筑物整体上具有了很强的视觉识别性。支柱形成的半透明体量感与用地之间的紧密结合，以及由此和周围环境融合后形成的景观，共同成了波尔多地区新的活力象征。

　　作为一座享有丰富历史和艺术的城市，波尔多除了盛产美味的葡萄酒之外，还拥有法国最大的历史艺术保护区（约150公顷）。为了保护它们，当地在兴建有轨电车时专门采用了地面供电系统。而这次建筑师精心谋划的波尔多新体育场的建筑物门廊，似乎也是对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的波尔多中心地区的古典与优雅环境的一种回应。这主要体现在，新体育场位于加仑河上游几公里处，为运动场所创造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景象——因为它是带有精准棱角的一座体育场，屋顶与支柱相交的恰切角度就像尺规划线一样精准。要知道，赫尔佐格和德梅隆建筑事务所对不同的体育场需要各自特征鲜明的建筑风格这一铁律有着深刻理解。

　　于是，他们在波尔多新体育场的设计上一改此前的做法，换用了新的风格。体育场白色的外形纯净简约，打造了一处和波尔多当地风景相契合的建筑作品。在周围的绿树草坪掩映下，不仅优雅而且值得纪念。这座当代体育场主要融合了三个基本要素：容纳比赛和观众的“碗”、建筑的整体外观，以及作为运动场和四周区域相过渡的广场。把它看成一个轻盈、开放的雕塑也许是上帝视角下最贴切的比喻。白色的水泥阶梯在视觉上延展了东西两个立面，构成了进入到上方碗状体育场主体的楼梯，42，000名球迷穿过公园的入口之后，就是顺着这些阶梯径直来到体育场内，为自己的球队欢呼呐喊和疯狂的。

　　说到内部，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事务所对其中的餐饮区、酒吧和卫生间等公共区域做了精心的构思和安排。通常情况下，这些功能区都会分布并隐蔽在“碗”的下方，位于地势较低的阶梯座位区域内。然而，在波尔多新体育场的设计中，它们被抬高到了四层——一个环绕着体育场四周像腰带一样的开阔地。球迷们可以利用中场休息的时间在这个地方向下眺望，或者回到外面的共用场地和吉伦特河口的开阔地。白色喷漆的钢铁柱子取代了结构上常用的水泥柱，换来的是轻巧。一如德梅隆所说，“建筑无法确保一场好的球赛或胜利，但是建筑可以打造出一种让人或多或少愉快、或欢乐、或吸引他们的情境，当然建筑也可能帮助人们去释放或控制情感和情绪。”

　　对于波尔多新体育场来说，它的一切形式感似乎早就被设计师严格定义好了。造型上，正对着第二层的犹如花瓣一样的拱肩采用了轻巧、漂亮的水泥材质作为面板；色彩上，从大厅一直到体育场的中心都是白色，座位也是由白色和灰色组成的像素化色调。另外，扁平透明的屋顶防护着所有的座位不受雨淋；而“碗”的上面和上部区域的大量的钢结构都被隐藏起来。建筑师能想到的一切就是让体育场变得内敛而不张扬，从而尽量避免球迷的注意力从赛场被分散和转移。

　　尽管如此，低调的波尔多新体育场也很难让人察觉不出其背后扑面而来的商业气息。首先，很快到来的是令整个欧洲为之瞩目的欧洲杯球赛，当然它也为当地的法甲俱乐部即波尔多足球俱乐部提供配套服务。其次，波尔多新体育场还是一个多功能场所。由于它便利地坐落在阿基坦大区最大的展览中心旁边，所以，毫无疑问，也能为举办一系列商业活动提供设施或场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设置在体育场两层看台间的商业空间时刻都在提醒人们当代足球运动是如何营商的。按照规划者的预期，当足球赛事从原先那个1924年建成的带着艺术装饰风格的前室内自行车比赛地，搬到波尔多新体育场之后，波尔多足球俱乐部希望可以因此而大幅增加营业收入。

　　很显然，4万多球迷是能为商业做出巨大贡献的。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做更多事情，在这一点上着实也是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事务所真正希望看到的。

　　“虽然那些用于商业活动和行为的花瓣状平台本身无法表达，一如它本身的白色外表缺乏表现力一样，但观众的言行和活动恰恰为这里涂上了最富有活力的色彩。”德梅隆说，“观众在这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包括各种噪声。以这种方式，人们不知不觉地被建筑师煽动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体育场看台的座位距离场地6.5米，有利于在球迷和球员之间形成“尽可能第一时间、近距离和密集的”互动。而且，两个重叠的看台使得上排观众能对下排观众产生影响。与此同时，体育场的顶棚对数以万计的球迷欢呼声形成了反射，增强了现场观赛的火爆场面。

　　建筑师为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创造了专属的平台：球迷们满怀期待犹如潮水般涌上看台，一个开放的广场转瞬间成了精彩竞技与数万人头攒动的欢乐之“碗”。整个建筑的材料和细节全部聚焦在了功能性上，而非对其进行美化。比如，白色的喷漆网栅围绕在场地四周，透过它，人们可以瞥见后台的建筑结构；第四层的大厅覆盖着视觉上并不美观的波纹状钢结构；“碗”下方的铝扣板连接处也裸露着……但是，这个建筑本身并不是有关于此。

　　“体育场就是一个粗糙的世界，而你需要明白它是如何运作的”，德梅隆说，“我们都是球迷，所以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因此，波尔多体育场看起来非常平民化，并且它的核心就是一个大的公共娱乐场所。

　　文 悦杨YueYang 图 H&d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