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教父 阿尔·帕西诺

  • 来源:时尚北京
  • 关键字:演员,教父,影帝,阿尔·帕西诺
  • 发布时间:2010-11-30 15:42
  倘若让时光回到文艺复兴时代,或者把好莱坞变成一个舞台,那么有多少偶像型明星将会石沉大海?当然还是会有纵横百年而屹立不倒的明星,象一座灯塔,夜色苍茫中他们却闪烁亮光,这些亮光里有一束是来自意大利某处,来自一个个子不高、目光凌厉的男子,长着一张棱角分明,层次生动的面孔,他的双眼尽情演绎着无奈、痛苦、仇恨、犀利以及充满宿命味道的空洞感。他似乎是从米开朗基罗的草稿纸上走下来的雕塑,不修边幅但神情孤傲,叼着雪茄站在阳光下忧郁地眺望远方,冷冷地问:“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谁呢?他是秉承家族意志,独断专行并为情感纠缠、晚景凄凉的黑道枭雄;他是不惜一切,想博取更多财富,梦想“世界属于我”最终葬身在乱枪之下的古巴移民;他是一个为了使“爱人”如愿以偿,光天化日抢银行的同性恋者;他是卷入黑帮浊流,离自己的梦想只一步之遥却又无力回天的卡利托;他是在帮会里苟且偷生但还抱有良知的忠奸人;他是嫉恶如仇却和罪犯惺惺相惜,家庭和事业陷于两难的警探;他是咆哮的撒旦;他是对生活有着美好向往,却又忍受着失明,几近愤世嫉俗的退役中校。

  他是阿尔·帕西诺。电影影史上最伟大的演员之一,电影界不老的神话。他因《教父2》、《热天午后》、《疤面煞星》等部电影获得了八次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和四次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而最终以《女人香》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头衔。

  如果说,他曾渴望成为一流演员,《教父》则送了他一程。在《教父》之前,他不过是三流演员,插科打诨,然而自《教父》后,他一跃成为闪耀的一级演员。尽管骨灰级的表演大师马龙·白兰度光芒闪耀,但他丝毫也不逊色。有别于马龙的豪气与霸道,他用忧郁的眼神与阴沉的神色重新诠释了新一代教父的内心世界——人们看到了一个蔑视罪恶的年轻人在罪恶里成长的过程,他憎恶暴力,却一生与暴力为伴;他深爱家庭,却最终妻离子散;他权势滔天,却一生痛苦不安;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就想人们都想成为他,然而他却没有选择。在《教父》里他把迈克尔的成长、威严、冷酷,以及内心的软弱和宿命的轮回感演绎得深入灵魂,如果说《教父》成为黑帮史诗是白兰度、帕西诺、德尼罗、杜瓦尔、加西亚……一个群体的贡献的话,那么让《教父》成为一部心灵史诗则几乎是帕西诺一个人的功劳。

  然而在《教父》之后,一系列成功接踵而至后,他几乎是毁灭了自己,息影四年之久,酗酒、吸毒、颓废和沉沦,甚至被影评人称为票房毒药。他不可抑止地滑落到低谷。其实并不是他在表演上处于下滑的姿态,而是《教父》太好太强大,使人们无法忘记《教父》中的阿尔·帕西诺,任何一部后来的片子,人们总是拿来与《教父》对照。并不是所有的人能在抵达高峰之后,能再次抵达新的高峰。

  阿尔·帕西诺总面临着定型的危机。他棱角分明,眼神凌厉,一眼看去就仿佛黑道中人。虽然他不过一米七,然而他整个身上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气场。他的霸气,他的凌厉,他的强悍与精明,使得他常常限制在黑色题材上,对于这种黑道特定人物的表演,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迈克·科里昂、托尼·蒙塔纳……与他本人呈现的气场一样,野心勃勃,而不可阻挡。

  再一次使他登上事业之巅的是《闻香识女人》。坐在小木屋里诘问来访者的暴躁与傲慢,舞池中怀抱美人大跳探戈的从容与潇洒,意欲自杀遭到阻止时的颓唐与绝望,以及在审判大会上申斥小人的凛然与愤慨,阿尔·帕西诺运用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淋漓尽致地演绎了这个孤独怪癖的瞎子老军官从濒临毁灭到涅重生的传奇历程。完美的表现为他赢得了第一座奥斯卡小金人的同时,也为电影史留下了一个不朽的银幕形象。

  他可以称为一个伟大的演员,载入美国电影史册也在意料之中。在演艺轨道上,他始终坚持数十年如一日,深得更坚韧,浅得更迂回。人们说,深的、美的、烈的——这就是阿尔·帕西诺。

  然而,就这样伟大的演员,表演上称为“骨灰”级别的演员,也逃不脱拍烂片的命运。像后来《魔鬼代言人》、《忠奸人》、《惊爆内幕》、《谍海计中计》等,也不过是插科打诨,完全沦为看客,引得人们一路狂骂,说他“烂得够可以”。

  阿尔·帕西诺黯然神伤。他其实尽力了,在每部片子里,他都将自己全身心地放进去。然而挑剔的人们依旧不买他的帐,审美总是容易疲劳。在演艺圈,几乎所有的明星都会经历这种折难。除非是那种选择在最光辉的时刻华丽转身的明星,才能永存在人们美好的心中。阿尔·帕西诺完全可以转过身离开,但是他太爱表演,太爱舞台了。他说,“舞台是我的生命,我嫁给了这个职业。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没有电影或者演员会怎么样。因此,我原谅自己的失败。衰老不是成功的理由,最重要的始终都是渴望和冲动。直到现在,这种表演的欲望在我心里仍然像一团燃烧的火。”

  他已经学会在内心里将阴暗面剔除,尽管人们对他质疑不断,他善于调试自己的内心。一个人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来自大众,而是在于自己。如今,他已经可以把票房看得很淡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重点是你必须熬过来,一个人必须超过自己的束缚,否则就算到达天堂,又有何快感?只要你真心去做,一切都会如愿发生。”

  这个看起来已然淡定的男人,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在得到“终身成就奖”的夜里,嚎啕大哭,他亲吻着小金人的每一处。他是多么的热爱这座雕像。他是多么希望得到肯定。

  在得“终身成就奖”领奖的前一天夜里,他已事先得到了通知。那一夜,他彻夜未眠。他的脑海里就象装了一部放映机,一幕幕地扫过童年,少年,青年,壮年,以及刚步入老年的现在。童年的悲凄,少年的悠扬,中年的困惑,以及晚年的凄凉和落寞,这些就像意大利奢华而浪漫的歌剧。

  他的童年片段停留在以“黑手党”闻名于世的意大利西西里岛。在他出生之前,意大利人的神话就已经开始了。二十到六十年代,是银幕上意大利人和他们的黑帮横扫一切的年代。意大利人在美国繁衍不绝,以他们的忧郁,暴烈和浪漫书写着他们独特的文化,那是在夜幕中的黑暗故事。在他两岁时,父母离婚,母亲离开他。为了工作,父亲将他交给外祖父母抚养。然而外祖父母和母亲都受到传统意识的束缚,旧式的家庭观使他深深地被束缚。七岁以前他不能出屋,更不用说去教堂做礼拜了。能与母亲一起看一次电影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件天大的喜事,回家之后,他便兴致勃勃地模仿片中的人物进行表演。十四岁时,他有了平生第一次登台演出,那是在南布朗克斯区阿尔斯米尔剧院上演的切科洛夫的《海鸥》。这使小小的他决心将毕生奉献给表演事业。

  他的少年充满了理想式的激情与落落寡欢的现实,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于表演上的能量,他具有非同一般的爆发力,这种爆发力远远不在于肢体语言的幅度,而是内化的一种激情,深深植根于他的每一个细胞里,在举手投足,一笑一颦,理想与现实之间自然地挥洒出来。十五岁的他被曼哈顿的表演艺术学校录取。可学习还不到一年,家人便不允许他继续,他们要他忘记表演,找一份报酬好的工作养活母亲。于是,帕西诺不得不离开了表演艺术学校。

  然而体内的表演欲望使他痛不欲生。他一面在公厕看门人、擦皮鞋的、超市收款员身份中徘徊,一面念念不忘他的表演梦。没过多久,他终于在赫尔伯特伯高夫的电影制片厂遇见了著名演员查尔斯劳顿,受他点拔。四年后,利斯特拉斯伯吸收帕西诺参加了自己的演员训练班。从此,他终于走上了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演员生涯。

  青年的阿尔·帕西诺进入自己的全盛时期。二十六岁的时候,阿尔·帕西诺在《印第安人想占布朗诵尼克区》的外百老汇舞台剧中演出一名精神病患者,首次赢得当年的戏剧托尼奖(舞台剧最高奖项)。这座奖终于让他打开了通往百老汇和好莱坞的大门。1969年,帕西诺首次出现在电影银幕上,在《我,娜塔丽》和《毒海鸳鸯》中,他让人们在大银幕上领略了他与生俱来的非凡的表演天赋。他那旧式意大利移民中保留的浪漫、优雅、雄心和家庭观,以及西西里血统承载的雄性精神,使他驾轻就熟的完成了他的成名作《教父》,从此奠定了阿尔在好莱坞不可动摇的“教父”地位。以至于意大利黑手党已经递话给他:“随时愿意为您效命”。

  他的惨痛的中年时代是他最不想去回忆的。它们就像冬日里的冻疮,擦也擦不掉。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愿意重新选择好的剧本,而绝不会仅仅为了高额的片酬而接受烂片。名誉,应该同生命一般神圣与宝贵。然而他在事业上,已无法回头。如果在生活上能够重复再来,那也是好的。

  再来一次的话,他要在很早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家庭定格下来,娶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他在外面打拼,妻子与孩子在家等着他回来,倚赖他,崇拜他。他也一定要改掉脾气古怪,不愿出门的毛病。人群中有宜人且俗气的热闹,而独处总是寂寞的。他也要改掉酗酒抽烟的毛病,洁净的身体才能够抵达内心的宁静与宽广。

  可是无法回头。他终日活在孤独寂寞一个人的城堡里。

  有一天,他要老去,亦会死去,也不知会不会到天堂。但在人间,一个黑色的瓷瓶装着他焚身碎骨所留下的灰尘,这个瓷瓶安静地躺在一个墓碑里。而墓碑的墓志铭上,他希望有这样的一行字——他是简单的,又是深邃的;是优雅的,又是野性的;既沉潜冷静,又时时迸发出艺术与生命的激情火花。一个把表演作为毕生追求并精益求精的伟大演员,也是一个活力四射、迷倒众生的可爱老男人。

  他想成为人们心目中那颗永不失光芒的一颗恒星。如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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