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是在一起长大的，后来结婚了。虽说日子苦，两人硬撑着，硬是把瘦瘦的日子撑圆了。男人的事业如日中天，自己办了公司。女人害一种慢性病，才过四十岁生日，原本不是很丰满的一张脸就像核桃一样了，皮肤松弛，显得沧桑。女人很瘦，纸一样，好像风一吹就被吹得无影无踪。男人就不让女人出门，猫一样在家里养着。男人闲暇，抱着女人，抚摸着，像给鸟儿梳理羽毛。
时间一长，男人感到日子寡淡，守着那么多的钱却一点儿滋润不起来。生活像一潭死水，掀不起波浪。男人就想，投进一枚小石子多好。
果然就有了一枚小石子。小石子是从农村来的女孩儿，叫娟子，人长得清清秀秀的，皮肤像陶瓷一样光滑白皙，温柔得像鱼一样在男人身边游来游去。男人先让娟子做他的秘书，替他整理文件，后来，该发生的就发生了。男人在外面给娟子买了一套房子，把钥匙交给娟子说，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当然，男人把这些做得天衣无缝，在公司他们是上下级关系，连一句玩笑也不开，举止言谈演绎得滴水不漏。只有回到他们的家，娟子才会一反常态，勾着男人的脖子撒娇，然后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指挥男人干这干那。尽管这样，男人还是很兴奋，像是又回到了初恋。娟子忽然从背后抱紧了男人的腰说，你要娶我。男人镇静一下，把话岔开说，我喜欢你的野性。
野性？娟子笑得很诡秘。笑完了，斜着脑袋，眼睛忽闪几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男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躲闪着娟子的目光。男人离不开娟子，男人也不忍舍弃女人。
周末，女人跟男人说，我想去爬山，顺便到三清观进香。男人听了一愣。男人和娟子已经约好了，也要去爬山，也要去三清观。男人本来想找个借口去陪娟子，可是男人好几年没有陪着女人出去了。望着弱不禁风的女人，一股怜悯涌上心头。男人不想让女人失望，也不想让娟子不高兴，男人就说，好的，咱们去爬山，我把娟子带上，路上照顾你。女人听了，依偎在男人怀里，笑得像一朵花。
春寒料峭，他们却像三条鱼一样在寒风中游弋。男人怕女人冷，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女人披上。娟子低着头不说话，跟在后面，显得有气无力。
女人进了三清观。女人说三清观的神仙灵验着呢，女人跪在地上祈祷，说保佑男人没灾没病，把灾难给我，我替他扛着。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做他的灾难回收站。说完，女人把头撞在地上咚咚响。男人和娟子忙把她扶起来，女人头上已经鼓起一个包。男人埋怨他，瞧你咋这样呢。女人微微一笑，只要你好就是我的福。
娟子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正在偷窥娟子。两个人搀着女人出了三清观。
女人说咱们休息一下吧，三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男人手冷，不停地把手捂到嘴边哈热气。女人掀开衣服，不由分说就把男人的手塞到自己怀里。当着娟子的面，男人想挣脱，女人的手像钳子一样，不知道女人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着不放。男人冰冰的手触到了女人的肌肤，感觉女人抽搐了一下。女人的皮肤不光滑，却温暖，像一盆火。一股暖暖的热流，麻酥酥的流遍了男人全身。
女人看娟子一眼说，瞧，老夫老妻了，他还不好意思。我们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夫妻夫妻，同吃一碗饭，同擎一把伞，夏天给他打打扇子，冬天做他的暖手袋。
下山来，男人看到娟子脸色不好，就推说公司有急事，让司机带女人回家，自己和娟子一同回到他们俩人的家。到门口，娟子掏出一串钥匙给男人说，家才是最温暖的地方。男人一下明白了，男人说，没了你，生活太寡淡了。
娟子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味精放多了不利于健康。
说完，像风一样飘然而去。
赵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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