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请您帮个忙

　　我生完孩子出院后，婆婆和月嫂小唐一起住进家里。尽管婆婆说，儿子叮当交给她，我休完产假就可以安心去上班。但我和齐铭还是决定请个月嫂，毕竟我们让婆婆来杭州，不是让她操劳的，而是让她来享受天伦之乐的。

　　小唐是我和齐铭在月子中心千挑万选请回家的，我和齐铭对她很满意。可一向温和的婆婆却怎么看小唐都不顺眼。小唐来的第二天，她就将我拉进房间，悄悄地说：“这个小唐还没生过小孩吧，怎么带咱家叮当？再说不是有我吗，何必花这冤枉钱。”我笑着回她：“妈，您可别小瞧人家小唐，她可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有中级证书呢。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带叮当多累啊。”婆婆不屑地撇撇嘴：“你没看新闻吗？什么月嫂给小孩洗澡导致骨折，想想都可怕。带孩子还是要有经验，光有一些理论知识有什么用？”

　　我不好再反驳婆婆，嘴上答应和齐铭商量，心里却有点叫苦不迭。这真要辞退了小唐，谁能这么专业地护理小宝，谁给我搭配那些营养均衡的月子餐？

　　好在齐铭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坚决，他对婆婆说：“妈，月嫂我们肯定是要请的。一来不想您太累，二来人家可是专业人士。何况我们现在有这个经济能力，您就别操心了。”

　　可我和齐铭谁都没料到，接下来，婆婆和小唐矛盾重重，家里随时都会引发一场口舌之战。这不，婆婆刚拿出她用旧衣服做的尿布给叮当用，就被小唐厉声制止：“阿姨，现在都用尿不湿。就算用尿布，也得先用开水消消毒，哪有这样直接用的？”婆婆不甘示弱：“你懂什么，这个柔软透气，不会红屁股。”两人争执不下。我在卧室里听着，无奈地摇头。私下里，只能请小唐多多包涵，别放在心上。

　　而当婆婆无意中得知，小唐一个月工资6000块时，彻底坐不住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来跟我和齐铭诉苦，说小唐如何自以为是，不把她老一辈的经验放眼里。末了，她直接来了句：“你俩给句痛快话吧，是要这个月嫂，还是要我？”

　　这话一出，我和齐铭懵了。说实话，人家小唐做得无可挑剔。我们凭什么无缘无故辞退她？谁知就在这时，小唐提出辞职了。她走的时候说：“姐，我做过这么多家，真没见过阿姨这么挑剔的。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但也是为宝宝好。”我只好尴尬地陪笑，心里对婆婆有了几分怨气。

　　小唐一走，家里就乱了套。婆婆上了年纪，容易健忘，身体也吃不消。齐铭趁机说：“妈，咱还是再找个月嫂吧。您累成这样，我和玲玲多过意不去。”婆婆立马打断齐铭：“我累，但我高兴啊。月嫂再专业，毕竟是外人，能有妈这么贴心吗？”

　　那天，婆婆自作主张，给叮当喂了饮料，结果导致叮当腹泻，去了医院。我很生气，坚决要去月子中心再找个月嫂。婆婆终于没再阻拦。挑月嫂时，特意找了面相朴实的宋姨。宋姨45岁，性格温和，是月子中心的金牌月嫂。

　　宋姨来了，这个家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但婆婆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话也变得特别少。那天，婆婆出去遛弯时，宋姨坐下来和我闲聊。她说：“王小姐，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说。”因为有小唐的前车之鉴，我赶紧说：“不会是我婆婆为难你了吧？宋姨，如果是这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是舍不得我们花钱，故意找茬，没什么坏心眼。我和我老公对你都很满意。”

　　“不是不是，你误会你婆婆了。她没有为难我。我只是觉得，你婆婆好像过得不开心，所以想找你聊聊。”“原来连你也发现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宋姨言语柔和地说：“我是感觉，你婆婆在这个家，好像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我想了想，她会这样，大抵是因为她之前不论做什么，都被你们全盘否定。我也是当妈的人，知道被儿女否定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宋姨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可不是嘛，婆婆来的这段时间，我和齐铭一直在跟她强调月嫂有多专业，一直在否定她过往的经验。所以婆婆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在照顾叮当和我这件事上是多余的。

　　不得不说，宋姨是心细靠谱的月嫂，也是能设身处地理解婆婆的人。第二天一早，齐铭去上班之前，跟婆婆撒娇：“妈，我想吃您做的酱烧鸡翅了，晚上给我做好不好？”婆婆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好，好……妈一会就去买鸡翅，保证晚上让你吃到。”齐铭走后，婆婆就忙开了。那天的饭桌上，是婆婆这么久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在婆婆身上，我和齐铭终于明白，真正的孝顺，并非一味地强调让老人享清福，还要让她感觉到儿女对她的需要，让她在这个家找到存在感和归属感，而不是无形中将她边缘化。

　　（海棠无香摘自《女性天地》2017年9期）

　　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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