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阅读海浪吗?
你会像乌鸫的啭鸣一样吹口哨吗?
他会。
一个意大利文学大师卡尔维诺创造出来的“他”,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帕洛马尔》里。
是不是只有一个“他”?“他”是不是只能有一个名字?
We don’t know.但我们深信,“他”不会引起听哨人的反感。
混乱之始
“什么?”
“什么?”
“woshuo,ni shuo sme?”
“What?”
Ok,stop.Stop!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汉字都短暂死亡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一个发问的人,没法子应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困惑者吗?怎么一个确凿的答案都蹦不出来,最后还引发了可怕的“语言死机”问题?
1.1
大多数时候,如我们所期待的,对话总是有着清晰的意指。哪怕来来回回一百句都是无关世界奥旨的废话,随时会让绣球有落地为零的危险,但没关系,系统可以重启。
但如果A和B被一句混茫的“什么”带乱了节奏,无意义的疯魔就会突然渗入有秩序的语言世界里。然后,把一切变成乱码。
作者已死,我们姑且猜想,帕洛马尔先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曾经遭遇过这样的困境——那是某个可以使用“疯癫的文明”一词进行历史性回溯的世界。好吧,尽管当疯狂从理性的枷锁里迸出时,它总向一团无名之火一样,想要把上下前后的所有时间燃烧殆尽。
但人们还是习惯于追溯、归类;他们不敢再跳进火焰里重温彻底的真实,但既然有了伤痕,却需要给它一个名号:只有这样,那团魔鬼一般真实的烈火才会有熄止的一刻。
图穷匕见?
但在卡尔维诺的笔下,帕洛马尔先生的灵魂被安置到了一个精细到琐碎无穷的头脑中。我们看看所有的标题:“帕洛马尔先生在海滨”、“阅读海浪”、“袒露的乳房”、“太阳之剑”……卡尔维诺把帕洛马尔先生分切到了三个大的章节中,让他有“假期”,让他存在于“城市里”,并在语言里告诉我们,帕洛马尔先生曾经“沉默”过。
这还不够,then there was the bad weather:可怕的作者将第一部分“帕洛马尔先生的假期”又捻碎了,洒开来,变成了1.1到1.3.3的漫长路程。从1.1的“帕洛马尔先生在海滨”到1.3.3的“观察星辰”,帕洛马尔先生是如何抬起了眼睛,第一次发现了来自遥远时空里的星星呢?对于这个语言想象过分发达的头脑来说,常人在一秒钟内能够实现的空间转换,他需要用上几十页的辛劳,才能够勉强做到。
卡尔维诺先生,您真是太残忍了!当帕洛马尔先生不小心看到了袒露的乳房时,您就不能让他心醉神迷一会儿,或者干脆迅速走开吗?偏偏要让他在如此美丽的风景旁,思考着观看双峰的是与非吗?如果说,那个时代真的会造就这样两难的抉择,那您又何必非要如此细致地呈现出来,让帕洛马尔先生在每一个读者的眼皮底下,一遍遍地经历思辨的痛苦呢!
云集的飞禽,像云吗
卡尔维诺给了帕洛马尔先生一个机会,“在这个飞禽云集、鸟语不断的地方度夏。”
在这样的环境里,帕洛马尔先生还是没有放弃他的辨析本能:“乌鸫的啭鸣有个特点,像人打的口哨,像这样一个人打的口哨:他虽不善于打口哨,却由于某种充分的理由非要打口哨不可;他过去从未打过口哨,这次打一下以后也不想再打口哨了。这次打口哨时,他态度坚定、谦恭、和蔼可亲,深信不会引起听哨人的反感。”
像“这样一个人”打的口哨,乌鸫的啭呜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态度坚定、谦恭、和蔼可亲”的有许许多多故事的人!“这个人存在着,只要乌鸫的啭鸣永不停歇……”帕洛马尔先生大概会这么想吧。
用顾随的话说,这“简直想疯了心”!但我们总是渴望在一个多彩的声音里,遇见一个多彩的人吧——哪怕他从未存在过。
只要我们想,语言就不会堕入虚无里。
好吧,美一些,让一直轮转着的语言更美丽、更不可思议一些吧:
只要我们想,乌鸫的啭鸣就永萦耳畔。就像,就像这样一个人打的口哨一样……
3.3.3
他态度坚定、谦恭、和蔼可亲。
多美好的人呀。
文/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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