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红是谁,对于艺术圈的人来说早已经不成问题,她的名字,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主要的位置,用才华征服了一切言论。对于艺术圈之外的人来说,喻红也许有些陌生,甚至更不知道她的丈夫刘小东是谁,但是绘画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即便你不知道她是谁,来自何方,在那些色彩组合当中,你也能读懂她要说的话。
谁是喻红?
是否应该这样说,喻红,中国当代最重要、最著名的女性艺术家,当然我们还可以说,她是刘小东的妻子,是张元、王小帅最初电影里的女主角,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
当喻红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她自己就像一副极美的肖像作品,是那种没有刻意雕琢就已经浑然天成的美丽,自然的、真实的。她不是刻意追求着什么,只是当时间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回顾着、总结着,然后安静地开始绘画。绘画是她的语言,她用它来讲述故事,让时代更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黄金界
见到喻红的时候是在她798的工作室里,推开铁门眼前立刻被一系列金色的作品所感染,那就是“黄金界”。喻红说,这是最有意义的一次展览,它的意义在于对这几年的艺术创作做出了一个总结。此次即将在上海美术馆展出的作品,实际是“黄金界”的第三部分。第一部分是2009年广东美术馆所展出的《春恋图》和《天梯》,第二部分是2010年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所展出的《天井》、《天问》、《天择》和《天幕》。而这一次的作品相比较之前对过去、宗教等的陈述,更捕捉了许多日常生活中的感人瞬间,用画笔清晰地呈现出了一种隐藏于动态画面之中的静态情绪与行动。她说,这大概是对她这四五年的创作的一个回顾,意义非凡。
“我这里面大部分的画,无论从题材还是形象上来说,都是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的生活状态。从形态上讲,大部分和古代的西方、东方的经典有关,从经典当中吸取一些结构、构图,用现在的形象去重新阐述。”
人们总说喻红是具有才华的,这种才华,是一种除却技巧之外的情感的表达,透过静态的图画所表达出的画布之外的故事,仿佛是欲说还休,存在着更多可能。
绘画和设计
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画家,而还有些人便可以通过绘画向设计转变。此中毋庸置疑,喻红是前者。
她说,绘画不是纯观念性的东西,是需要一笔一画去描绘的,无论是意识的表达,还是技法的使用都很重要。从九十年代末讲述个人成长和社会变迁的《木屐成长》,而后关于不同背景下的女性的当下的生活状态、环境的《她》系列,再到现在的《黄金界》。这个过程就像从一个小我走到一个大我之中,从自己的生活慢慢走向一个大众的生活,从一个小井游向一片大海。每个人,随着年龄增长以后,心情、阅历、生活环境都会发生改变,相应的他所要表达的也一定会随之改变,喻红也是。她说她自己年龄增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对历史的文化的东西感兴趣,年轻的时候可能更会注重自己的状态。
有时候,当新的观点和旧的观点碰撞的时候,总是能产生一些不同于以往的,神奇的想法。上世纪80年代,喻红的名字已经在艺术圈里火了,而现在,在她已经成名时才刚刚出生的一批人,也慢慢开始实践他们的艺术道路,他们之间的不同,也许依旧担任着中央美院的老师的喻红也深有感触。“现在年轻人画得挺好的,他们可能更个人化,更‘去政治化’。他们可能更受一种解构主义的影响,把很多宏大叙事,把大的政治背景解构、打碎,变成一种个人的感受。这种东西,我觉得也不仅仅是在中国,全世界的当代艺术都有这种倾向,越来越琐碎,有点像碎片一类的。就包括我们所接触到的信息、新闻等等,也都像碎片一样,比较无序,可能这也是他们对于生活的一种感受。”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画家都可以成为设计师,当然也不是所有设计师都擅于绘画。至少对喻红来说,设计就是她从未想过的一个领域,是的,她说她不懂。有时我们觉得,还能纯粹追求绘画世界的美好的人是一类不简单的人,可是喻红觉得,能做设计的人,更是不简单。“搞设计的人,我觉得是一类挺特殊的人,因为他们至少是对现有的很多东西很不满。比如一个桌子或者一件衣服他们觉得不好,所以他们极想要设计出一件更好的。像我就肯定不行,不好就算了。”似乎这世界上有些纯粹的画家,都存在着一种近乎单纯的性格,像彼时,与喻红交谈的时候,她不时就会呵呵地一笑,笑声中更多是一种纯粹和简单,随意和洒脱。当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在画布面前,几天、几个月地那样专注地画着,心里所想的永远只是她想要描绘的内容。“我的朋友里大部分都是一些搞艺术创作、设计的人,我们的聚会也通常都是在他们的展览、活动、发布之类上。我们之间会有很多交流,不同领域里也会有一些新鲜的刺激,挺有意思的。”
当每个人都开始谈论“时尚是什么”的时候,喻红说:“时尚就是很快就过去的东西。”而其实,时尚的本质也就是这样,时时被更新,时时被替代。她觉得时尚让我们变得很乱,会让我们“为新出新”,把很多很怪的东西放在一起,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真的美的东西却依旧不多。即便设计中大量地运用的是当代艺术的手法,但由于它的直观性,还是让人们直截了当地了解了艺术,也通过这种近乎浮夸的方式让人们走近了艺术。所以,有时候,时尚的、设计的,和艺术,的确还是有些矛盾地相互依存着。
这种谈话挺好的,真的。当你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穿梭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的时候,这样静下来,去重新思考一下那些所谓的流行、潮流、快时尚的东西,你会发现,你自己真正要寻找的,也许不是那些表面性的美丽,而是源自于内心的丰富和强大。
采访之前,本觉得喻红应该是个深沉的女文艺者,但对话之后,却不自觉被她的笑声所吸引。当这个世界已经难以看到真的东西的时候,这样真挚的表达,真实的感触,透过画笔,清晰地浮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相信,传统的方式依旧可以经久不衰,因为它所传递的,是一种你可以通过心灵去感知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真实。
文/本刊记者 沈亚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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