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东纯 有欲望比有勇气更重要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孙东纯,日本,压力,旅行
  • 发布时间:2012-02-01 10:27
  孙东纯

  中国“间隔年”第一人,著有《迟到的间隔年》一书,目前旅居日本静冈。

  2006年末,怀揣21000元人民币,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城市开始间隔年,历时13个月,从澳门经泰国、老挝、云南、缅甸、印度、巴基斯坦、新疆,到西藏、尼泊尔……边旅行边以义工的身份服务于非政府组织。

  在路上,他遇到了现在的日本妻子,这场迟到的间隔年旅行成为一次学习爱的旅途。

  Q女报时尚A孙东纯

  Q:这几年你一直在日本,在那边的生活怎么样?现在还在做义工吗?

  A:来日约三年,我有一些义工的经历,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游玩和工作。我去过日本最北的北海道,最南的冲绳岛,登上过最高的富士山。我上学校当过学生,也当过老师教中文和基础英文,当过家庭教师,在本田汽车引擎部件中国出口部当过检查人员,也从事过老人院护理的兼职工作等等。

  Q:打算在日本定居?

  A:严格来说不算是定居,只能算暂居或者旅居。我有各种各样的微薄收入,也同样可以随时放弃工作开始旅行。鉴于我的妻子沙弥香与日本红十字会医院有四年的合同(沙弥香就读于国际红十字会的护理大学,由于成绩优异,红十字会为她缴纳学费,毕业后她需要在日本的红十字会医院工作四年),我们也就做好了在日本生活四年的准备。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如果没有意外,我和沙弥香将会在两年后离开日本开始环球旅行,之后再决定定居的地方,开一间旅馆。

  Q:最开始你揣着一张只有21000元人民币的国际银行卡就上路了,怎么下定决心要走间隔年的?

  A: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有过于常人的勇气,后来我才慢慢认识到,大部分可以出走的人并不在于有多大的勇气,而在于有多大的欲望去上路。从自己熟悉的生活里跳出来,花一年的时间来过间隔年对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弃工作、离开亲人朋友,这可能是所有想过间隔年的人需要面对的共同问题。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大家往往都忽略了,那就是自身对间隔年的实践期望。与其说我如何有勇气放弃一切踏上间隔年的征途,倒不如说我比普通人更有实践间隔年的欲望,那是一种常年旅行积累出来非做不可的冲动,而既然非做不可,也就不会花太多时间犹豫是否辞职和想象回来之后的窘境,也就与勇气无关。

  Q:间隔年算不算一种对目前生活和工作压力的逃避?

  A:我想是不是逃避可能因人而异吧。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原先在广州的工作特别轻松适意,虽然不富足,但无可埋怨,可是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刻,日复一日面对同样的工作、同样的人、同样的生活,简单重复会让我们感到疲惫厌倦。我就想,或许是时候放下一切,走入一个间隔年,去认真看看这个世界。这场旅行更多的是为了寻找什么而不是逃避什么,我希望能有一种方式更好地反省自己的生活,以便暂时的脱离之后回来更好地面对原来的生活。这场旅行之后,再看工作,我觉得其实并不一定要局限于某个地方或国家,局限于固定时间去某个公司上一天班,而是只要可以满足温饱,同时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么形式并不重要。

  Q:原来的计划是三个月,后来怎么成了十三个月?

  A:出行之前,我就联系好了印度的一个艾滋病组织去做两个月的志愿者。我计划了三个月的行程:去印度做两个月义工,再去西藏旅行一个月。当时有个朋友和我同行,他没去过泰国,加之泰国飞印度的机票又很便宜,我们就决定先经泰国再往印度。结果在泰国我的银行卡出了问题耽误了一些时间,我因此错过了印度义工工作,朋友也因为不习惯异国旅行而打道回府。我不想像他那样还没开始就结束,所以干脆改变原先的计划,决定边走边找义工工作,边走边旅行,辗转去了泰国、老挝、缅甸等东南亚国家。三个月后我才到印度,并且成功应聘上加尔各答的慈善机构“仁爱之家”的义工。我想,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倒不如顺其自然,三个月的时间被顺延了下去,一直到我邂逅现在的妻子,去往西藏,间隔年旅行才结束。

  Q:旅途上碰到过很无助的事吗?

  A:当然碰到过。在印度西北部,被人偷了400美金和相机,报警之后警察抓到小偷,将相机还给了我,可是钱却没有。后来发现原来是小偷用偷到的钱贿赂了警察,警察又将那个小偷给放走了。得知实情之后十分气愤,在当地朋友的帮助下,我一个人跑了印度法院、找律师,甚至还上访到当地最高的警察总署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最终由于签证到期的问题还是屈服了。那段时间冒着人身安全的危险天天进出于印度政府的各大部门,身心疲惫,我想那段时间应该是间隔年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吧。

  Q:你在哪些组织做过义工呢?

  A:大部分都是在当地的老人院当义工,我想我打心里比较喜欢老人吧。也做过一些其他类型的工作,比如教中文。

  Q:中间碰到最让你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A:我曾经在一个叫“垂死之家”的机构当过义工,那里收容无家可归的病人,让他们度过生命最后的日子。有一天午餐时间,突然一个病人不断地咳嗽,后来开始呕吐,直至神志不清。因为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后来还打吊针,当时很多义工都聚集到病人附近,围成一圈为他祷告,有些义工伤心得哭了。在这里,没有常年驻扎的医生,义工当中有时有医生,但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当没有医生的时候,这里的重症病人就会变得十分危险。这个病人其实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就40岁左右的样子,当天他就去世了。有时候生命脆弱如薄纸,一捅就破。

  Q:你觉得见多了病痛和死亡,会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吗?

  A:见证别人的死亡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反思。死亡既然是生命注定的终点,我想或许从死亡上也可以反观我们生存的意义吧。只是很多人不这么想或者不愿意这么来看生命看生活,这也是我对自己有着这么一段间隔年而庆幸的原因,不是因为它让我有多成功多出众,而是它让我活得更平安、更快乐。

  Q:现在的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向这个世界索取总不够,你为什么要去做义工呢?

  A:我在《迟到的间隔年》里不止一次地强调过我走间隔年的初衷是卑微的、自私的,并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纯粹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走一走、玩一玩而已。不为学术报告、增长知识,更不为帮助别人。当时我已经在国内外有一些背包客的旅行经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旅行的地方多了就势必会追寻一些新鲜的玩法,而我从许多国外的背包客朋友那里得知的“间隔年”概念那时恰恰满足了我的期望。但我没有料到的是这样的一次旅行居然改变了我的一生。

  Q:可以谈谈这种改变吗?

  A:在间隔年路上的故事时刻都在改变一个人,当它足够长足够丰富,将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而将这种全新的价值观应用到生活当中,我相信那就是一种新的生活了。对于我,是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一个有神论者,学会谦卑、感恩,懂得为善,互助互爱。

  Q:很多中国年轻人是因为你才知道了间隔年,你怎么看待这种意义?

  A:100个人走间隔年就会有100个不同的故事,我的故事只是其中一个,普通至极。而至于谁先走出这一步并不重要,因为只要大家乐意,任谁都可以走得比我远比我久,比我的故事更感人。我很荣幸能够将间隔年分享给大家,但也希望大家不要局限于我的间隔年内容和路线,因为自己走出来的才是自己的故事。

  Q:你的太太是日本人,说一下你们的爱情吧。

  A:我和沙弥香是在加尔各答的“仁爱之家”认识的,这是曾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特丽莎修女开的一家国际性慈善机构,每年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在这里当义工。我应聘成功后不久,沙弥香就来了。她当时是日本红十字会护理大学的学生,通过家庭寄宿的旅行方式来的。后来,我们又在瓦拉纳西再会,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在恒河边上,我们牵手了。再后来,我们分开了半年,后来到西藏才重新团聚到一起。

  Q:你们之间不但有异地恋,还有异国恋,你们是怎么维持这种跨文化、跨地域的感情的?在中国,现在很多异地恋或存在南北习俗差异的恋情最后都以分手告终。

  A:这么说吧,我在国内有过的感情生活都是短距离,却没有一次能开花结果,而第一次的远距离恋爱对象,居然成了我的妻子。我不是什么恋爱高手,甚至自认有些迟钝,不懂经营感情,只是我相信,只要你在乎一份感情,认为这段感情值得拥有,那它迟早就会生发出值得你拥有的理由。而这种理由便是真正的纯粹的理由,与钞票、房子和汽车毫无干系。

  Q: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想要开始间隔年需要准备点什么?

  A:首先,准备现金很重要,少则几千块,多则两三万,不必太多,但绝对不能一穷二白。走之前,最好查看一下目的地的一些义工组织,提前申请,可以防止手忙脚乱。不过,旅行中会有各种突发状况,所以,讲得虚一点就是要准备好一颗让自己随时都能平静下来的心,然后信步上路。不光针对女性,男性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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