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古地毯，被低估的艺术

　　地毯有多种功能，在皇宫、贵族、商人家庭和寺院，地毯作为主要的地面装饰。马鞍毯普遍使用于北方游牧民族，祈祷与墩毯使用于寺庙与修行人的生活中，炕毯则使用在气候寒冷的中国北方。十九世纪，许多美丽的地毯作品出产在中国，并具有鲜明的特点。

　　历史上的中国地毯

　　在我们谈论中国地毯的现况时，应该先回头看看历史。已知的最古老的毛织地毯可追溯到大约2500年前，在今天的新疆曾发现汉代毛织地毯的碎片。当时中国人已与中亚的游牧部落进行贸易联系，从早期的书面记录看，地毯曾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进行交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认这些地毯碎片是在中国织造还是由交易得来的。下一个现存最古老地毯出自明代后期，距今超过1200年。这期间不乏绘画与文学的文献，幸存的毛织地毯却很稀有（虽然有一些幸存的毛毡地毯）。

　　中国唐代文献有地毯在寺庙与道观中使用的记录，大多是由皇家捐赠的。在日本朝圣者圆仁的描述中，我们还可以看到皇帝在祭祀和郊游中使用地毯的情形。

　　在宋朝，地毯主要是作为礼品，来维持与西部游牧民族之间的和平。蔡文姬被匈奴绑架后又被释放的著名故事，经常被描绘在绘画里，其中不乏地毯在军营使用的情景。

　　当蒙古人建立元朝后，他们承袭了使用地毯的传统。从文献考证已知，在北京北部郊区已存在地毯制造车间，这表明地毯织造的传统从那个时期开始出现。地毯的使用，与宫廷和贵族阶层财富的增加有着密切的联系。

　　明代紫禁城开始建造与装饰时，地毯是专门为宫廷定制的。明朝皇帝的肖像中不乏设计华丽的红地毯，而皇帝专用的甬道也设计成地毯的样子。从紫禁城现存的明朝地毯中可以看出，这些具有独特的中国设计和高超工艺的地毯，出自高度熟练的工匠，并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从稀有的书面记录来看，这些地毯只提供给皇帝和高级官员，在正式的宫廷仪式中使用。

　　随着满清王朝统治的到来，又一个游牧民族背景让地毯的使用成为在所难免。皇宫里的地毯在皇家专用车间定制。康熙皇帝，以长期稳定的需求与规则，催生了中国艺术中最好的地毯作品，他高度赞赏地毯制作艺术，还亲自造访宁夏的地毯制造中心观看打样。

　　虽然只有极少数几件十八世纪出品的毛织地毯幸存下来，现有的例子表明，这是一项高度成熟的艺术，可以轻松地与其他中国艺术门类相提并论。

　　清朝乾隆皇帝，珍惜祖父康熙的遗产，特别是皇宫地毯并继续织造优良的地毯，不断提高其艺术价值。

　　中国地毯的织造

　　中国的地毯织造中心在北部和西部地区，特别是内蒙古、宁夏、青海、甘肃、西藏和新疆，是生产高质量的传统羊毛地毯的地区。那时，一个织造车间通常可以容纳10~30人，织造工人通常为男性 。大多数车间不仅为宫廷和寺院提供，也为当地人和出口贸易提供产品。大多数中国地毯图案具有精神或宗教信仰的涵义，或是代表主人独特的吉祥祝福。图案涉及植物、花鸟、动物（龙、凤、鹿、狗……)或是佛教、道教中具有特殊寓意的图案。

　　19世纪的重大变化

　　19世纪60年代，对美丽地毯的需求不断增加，导致更多的地毯作坊在北京建立。得益于中国的开放，富有的商人们开始用地毯装饰自己的家园。地毯作坊继续向朝廷提供定制地毯的同时，也开始向富裕阶层提供地毯。另一方面，社会延续着以地毯做为变通方式向寺庙捐款的传统。

　　随着中国对外贸易的开放，19世纪60年代，第一批地毯也慢慢出现在西方。十八世纪以来，中国的艺术和文化一直被西方世界推崇与向往，而这些罕见的地毯立刻得到富人们的共鸣与青睐。

　　现代地毯作品在西方

　　中国高古地毯在1891维也纳地毯展览中第一次展示。1903 年 4月在圣路易斯世博会上，新的中国地毯荣获众多奖项。1900年义和团运动之后，清王朝的持续衰退，更多的古董地毯流入美国和欧洲市场。宫殿、庙宇、贵族的庄园都成为古董地毯进入西方市场的场所。1909年，福田公司在巴黎举行了第一个中国古董地毯的商业展览，同时，他们也是当代中国地毯市场的主要参与者。1908～1910年之间，美国艺术协会在纽约的一系列古董地毯拍卖会取得了创纪录的价格，其中很多拍品来自皇宫。这些年间，著名收藏者包括蒂凡尼和摩根大通。著名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也在他出版的第一本书中使用了以中国地毯装饰的案例。1911年，中国古董地毯展在巴黎瑟纳斯基博物馆举行。这一系列事件创造了对中国地毯的美好认识，尤其是在美国，富人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需求。

　　在中国，地毯生产的规模迅速扩大，新的织造中心包括天津和济南等涌现出来以满足不断扩大的需求。20世纪20年代，天津做为出口城市，同时也成为国内和国际地毯织造最重要的基地。他们继续沿用几十年来被广为赞誉的古典设计，还聘请了曾留学西方的中国地毯设计师，他们将东方与西方的审美糅合到他们的设计中，制造出结合了最好的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美丽地毯。20世纪30年代，各种图案和颜色，富于变化，炫目多姿。生产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初，却因日本侵略和二战开始而急转直下。

　　直到今天，尽管进行了一些尝试来重新启动这个行业，但它从未达到昔日品质与技艺的高度。没有什么可以与过去的优秀作品做技术竞争，羊毛的质量和艺术性等已经失传。实际上，很难再有人能够恢复这一传统，达到类似的水平。

　　高古地毯的价值

　　由于历史的原因，在当代的中国，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此辉煌的地毯艺术曾经存在于自己的家乡，因此大多数人没有开始收藏这些地毯。许多地毯在一百年前离开了中国，这可能正是为什么它们能幸存至今的原因。

　　高古地毯真正的美和价值在中国还没有被认知，在这个被忽视的领域，我们希望可以帮助创造更多的认知。收藏家应明白一个古董地毯不仅是一个地板覆盖物，而是一种地面艺术品，非常适合于古典和现代的环境。■

　　（根据Boris Wieser提供的资料整理）

　　《投资者报》记者 郭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