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不准备和你一起老去

　　很久以前，有个大学刚毕业的女生，成为最俗套肥皂剧里的人物——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于是终日在幸福和痛苦中往复，跑来问我，如何是好。

　　那个男人，是她实习所在银行的主管，年薪数十万，仪表堂堂，看起来比实际岁数年轻很多，儒雅，有情趣，应该算是个理想的老男人。他的妻子比他更厉害，是另一家国有银行的副行长，一个典型的女强人，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国外留学。

　　男人告诉女学生：他和妻子原是大学同学，都从底层做起，多年奋斗，才有今日成就，但两人却渐行渐远，他已受不了妻子太过强势的颐指气使，儿子又不在身边，那个家只是冰冷的房间。倒是女学生的小屋，让他觉得温暖。

　　“他说，我是他的真爱。”女学生说这话时，泪光一闪，忙用手指划去。我问：“那你呢，爱不爱他？”

　　她垂下头，想一会说：“不知道，应该……也是爱的吧。”

　　我说：“如果还有这点犹豫，那是最好，马上离开他，是你的幸运；若是你已经死心塌地，就麻烦了，因为他说的爱，和你理解的，是两回事。”

　　但女生没有痛下决断的勇气，和那男人又纠缠了几年，分分合合，甚至一度说已经得到那个男人要为她离婚的承诺。

　　然后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女生耗尽青春和眼泪以后，终于嫁人去了另一个城市，从此云淡风轻，红颜落寞。

　　很多小女生和老男人的有缘无分，都是源于那个信誓旦旦的爱字。

　　因为在她们眼里，这是一个不能轻易给出的承诺，一旦给了，便是一心一意地付出，再无旁骛。所以她们相信这样的故事：在茫茫人海之中，不早也不晚，她出现在他面前，一束阳光钻过云层，打在他们身上，他找到了真爱，在苦苦等待了多年之后。

　　然而她们不曾细想，一个活了几十岁的老男人，若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爱的话，他是否真的懂得这个词的意思？或者根本就是，他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新鲜感和身心暂时放纵的代名词？

　　与一个心智相仿的同龄人恋爱，最大的好处是你有着和他相似的岁月积累。你们在一个差不多的语境中成长起来，你懂的，也是他懂的，你们对一个事物的理解，不会相距太远。

　　一个男生为你写诗，一定是把自己融化在里面，恨不得捧上来的不是一首诗，而是一颗心，所以男生诗里少有肉麻的赞颂，多是望美人而不得，寤寐思服的痛楚；一个老男人写诗给你，往往只有欣赏和溢美，如同赞美一树花海，或者一尊锦瓶，他只是站在一旁为自己的妙句陶醉，然后冷眼看着你如其所料地落入其中。

　　而你，正容易被这样的诗句打动。

　　女生犯下的另一个错误源于她们的自信——相比那个黄脸婆，她们更年轻，漂亮，有活力，懂得潮流，她们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那个满脸松弛、烫着过时发型的老女人赶走，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竞争，所以她们理应得到胜利者的奖赏。

　　老男人却不会这样比较，在他们心里，一直还有另一个妻子，那个当年羞涩初见的新娘，那个微笑着怀抱起新生命的母亲，那个陪伴他筚路蓝缕不离不弃的女子。虽然岁月磨砺，面容模糊，日常争吵和琐事摩擦让情感逐渐粗疏艰涩，但当他面对一个为之怦然心动的年轻女生时，一定有多年前的那个身影，拂过脑际。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在他做出决断时，美貌再不是重要的参考条件，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只是又一个轮回，而他，还可能活不到那么久远。

　　当然，还有更残酷的计算方法，如一个金融家在网上，看到一名试图以美艳猎得黄金夫婿的女大学生后的回复——一个成功且富有的男人，不会用日益增值的财产，去换取逐年衰减的美貌。即便此刻，你是如何的国色天香，他更愿意短期“租赁”，而不是长期“购买”，因为那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他说的爱，只是喜欢与你分享在一起的欢愉，但他终究是不准备和你一起老去了。在他过往的岁月里，有太多你不曾看见的风景和人生，他的真爱，大抵留在了那里。

　　那位八十多岁的老者，迎娶二十多岁的新娘时，舆论哗然，直到好事者翻出老人逝去前妻年轻时的照片，发现竟和眼前人神情酷似之时，人们方才释然。那一刻，我们相信真爱是可以延续的。

　　所以，亲爱的，请小心聆听老男人说出的那个字。当你是一只蝴蝶的时候，不要轻易去尝试，飞越他的沧海。

　　撰文_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