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羊:
我与前男友分开快两年了。分手后,我一直没舍得删除他的联系方式,也会经常去他的空间、微博看看。刚分手时,他的心情好像也很不好,连QQ签名都变得很消极,微博上经常贴一些我们以前爱听的歌,让我误以为我们的故事没完,还有可能继续。在希望与失望中煎熬,他却并没有来找我,只是春节时会发一条短信给我,问候一下。我回短信后,他也不会再回复,我们相识的纪念日,我鼓足勇气给他QQ留言,他也没有回复,我却傻傻地坐在电脑前等了一夜。
后来,他有女朋友了,谈了没多久就开始谈婚论嫁。我却还是忍不住关注他的生活,看到他们甜蜜,心里就很难过,看到他们吵架,心里就有些高兴。我其实已经不奢望与他在一起,可就是忘不掉他,对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兴趣。有时候与别人约会,很晚回家,还是忍不住去网上看他,他如果没有更新,我就一遍遍翻看以前的东西,有一次我还登录了他的QQ,他竟然连QQ密码都没有改,还是我们两人的生日。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靠回忆活着的人,我的痛苦,你能理解吗?小羊。
路一丝
一丝:
1923年,有妇之夫胡适与离异女子曹佩声互生情愫,胡适回家闹离婚,太太拿刀架在儿子头上,说,不如我先杀了他再自杀,省得妨碍人家娶小老婆。胡适再不敢谈离婚的事,与曹佩声的爱也渐渐地淡了。
曹佩声未曾再爱上谁,临终前,请求家人将她埋在杨林桥边的小路旁,因为那是胡适回家必经之路。
感人至深的故事里,通常有一个凶狠的女人,一个痴情的女人与一个没用的男人。结局往往是凶狠的女人得到了幸福,没用的男人得到了生活,痴情的女人得到了痛苦,当然,如果那个没用的男人是个大文豪或者教育家,痴情女子倒也不白痛苦,人前人后可得些清誉。只是这赞美,更像一种讽刺——强悍的雄性总能吸引不止一个雌性的目光,男人的花心是女人上杆子逼出来的。
我猜,一定有人说你痴情或长情,虽然他十有八九成不了文豪,甚至连文青都不是。你守着对他的爱,过了一年又一年,他搂着新欢,睡了一夜又一夜,你自己肯定都觉得亏得慌,但道理你都懂,就是忍不住去关注他,去回忆他,在自己有希望步入新生活时,转头扑向昨天那无尽的黑暗。只有在那儿,你可以放纵自己的忧伤与软弱,像一个真正的弱者。
对于弱者来说,痛苦是一种享乐。害怕大刀阔斧的改革与变故,害怕新的选择带来新的伤害,故而宁愿拿把小刀,有事没事地往自己身上划一下,有机会的时候,绝不忘记向旁人展示那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仿佛这就是弱者活着的意义。
科学研究显示,轻微的疼痛能够使人上瘾,嗜辣者享受的就是辣椒刺激口腔微痛的感觉。疼痛会上瘾,展示伤口会上瘾,不是你戒不掉他,而是戒不掉这疼痛的瘾。
扔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剧烈的疼痛让你想哭想叫,于是你妄想让时间帮助你,以最小的疼痛换取最大的胜利,却落了个疼痛上瘾症。可以想见,即使将来你有了新的他,甚至为人妻母,依然会在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潜入他的QQ空间,泪流满面地觉得自己最爱的还是他。可是,倘若你们狭路相逢于沃尔玛、家乐福,你根本认不出那个中年发福、谢顶的奶爸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
人生是一个人的战争,问题总是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许多年前,我的一位师姐,因为出国的事情与男友争吵,导致分手。她不仅删了他一切联系方式,并且在他守在宿舍楼门前时,从楼上倒下一盆冷水。那一层楼的女生,一边倒地同情那男生,觉得师姐太残忍。接下来的暑假,我与她都没有回家,便拼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半夜,隐忍的哭声像一只小猫冲破了寂静的黑暗,我吓得不敢出声,任那哭声停了又起,起了又停。
毕业后,师姐去美国读博。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提起那桩校园爱情,说到她的“狠”,她说:“我不是对他狠,我是对我自己狠。”女人凭着一腔对自己的狠,未必能够一帆风顺,却必不会自怨自艾,虚度光阴。
人家已经走远,你却留在原地,或可称为痴情,却绝不值得赞颂。你并非比他人善良、重情谊,而是软弱,敝帚自珍于自己在前段感情中的那点付出,好像如果你不主动清除,就能继续拥有。不可否认,时光终会一点点地偷走它们,你以较少的疼痛,也换来了云开日出,可还没来得及撒花庆祝,却悲哀地发现别人用十年时间做了十一件事,而你用十年的光阴只做了一件事。
对于你的故事,与其叹一句“你好痴情哦”,不如说“你若纵容自己的软弱,命运就会变得凶狠”。不要谈什么你做不到,不爱只是一个决定。人类天生具备忍受痛苦的能力,除非你不是人类,是公主。
姑娘,麻烦你对自己狠一点。
艾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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