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格瑟的“荒诞戏剧”

　　瑞士插画师茱莉亚·格瑟（Julia Geiser）是一位非典型网民，喜欢在网络上收集各式有趣的图片，描绘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和不断变化的情绪。在茱莉亚的插画世界里，充斥着珍奇异果、飞禽走兽、湖泊草地、古代名人，甚至科学实验等不同种类的图片。茱莉亚善于根据自己的意识形态，用数码拼贴的方式，把这些图片重新排列组合，运用简单的photoshop技法，在鼠标点击的瞬间，一切迅速转化为一系列奇特搞怪，趣味盎然的拼贴作品。

　　“互联网是很有趣的媒介，我会从互联网中得到很多有趣的图片，获得出乎意料的想法。当我找到一个趣味恒生的图片时，真的会很兴奋，然后做些小改变，对此我很满足。所有的拼贴作品都是数码合成的，这些图片全部来自互联网。”茱莉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开始就滔滔不绝地聊起了自己的创作。说到这种“即兴”的创作过程，茱莉亚坦言：“我从15岁开始玩戏剧，它教会我应该如何讲故事和即兴发挥。”剧场方面的经验使得茱莉亚逐渐了解到故事是怎么来源于生活的，通过与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演员一起工作，了解他们的心理，学习他们如何表现故事。茱莉亚的每一幅作品，都像是一场场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荒诞戏剧，在作品“图案（Pattern）”中，她把从互联网上找到的不同图片结合起来，让画面既不会失去重点，也不会散掉，而如何让这些不同的图像连接的更好，则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茱莉亚说：“当我开始创作一副拼贴作品时，会根据我要表达的内容，快速地用拼贴的方法表达一种想法，开始的时候像一个草稿作品，然后再把其他所有可用的细节加上去，最后变成一张完整的图。我正在尝试用更多的图片组合成一张作品，也许还需要时间去思考。”

　　茱莉亚的作品并未蕴含什么特殊的文化，她只是喜欢在搜索栏里胡乱地敲着键盘，偶然的突发奇想，好奇地打出某个词，然后网络就会告诉你关于这个词的一切，也有可能在搜索栏中打出“草莓”，但显示出的却是一批马，或者完全不同的事物。在作品“奇异果（Kiwi）”中，来自外界的大手把古人像一分为二，人像内部被趣味性地填充成奇异果的果肉，茱莉亚把一切无聊的图片，通过自己的奇思妙想，把一种超现实主义的离奇思维，瞬间投射在画面上。“互联网会给我许多超现实主义的灵感。我们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去定义事物，我不会把这一切当做是对图像含义的最终解释，想象力的缺失是很可怕的。”茱莉亚说。

　　窥视网络里的私人空间

　　互联网是真实存在的开放空间，茱莉亚却总感觉自己作为一名艺术家，在互联网与自我之间有一种虚拟的存在，她的每幅作品都在尝试把公共事物个人化。茱莉亚的电脑上总是开着很多不同人的博客，她一边看着博客图片，一边和笔者说：“我对如何把这种公共空间个人化非常的感兴趣，网上总是有很多私人的事情曝光于世，没人知道我就在某个角落，监视着这些本不属于我的图片，我对他们客厅的摆设了如指掌，比约会的女生更早知道男孩晚餐想请她吃什么，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通过公共空间一直不停地曝光自己，但这也是我对互联网如此着迷的原因，可以看到很多人的隐私。”茱莉亚毫不隐晦的说。

　　在作品“郁金香（Tulip）”中，茱莉亚选用了一个女孩展示自己性感大腿的图片，为了不过分地侵犯隐私，她用郁金香花瓣在画面上进行巧妙的遮挡，创造出一种有别于完全赤裸，更加勾起人们好奇心的作品。当问到如果别人把自己的隐私图片上传到网络，我们通过互联网看到图片之后，宣布这张图片是属于“我们的”，并认为是我们自己的财产，这是否有一种“强盗”的意思，茱莉亚用了一个比喻婉转地回答：“我发现我们对互联网上数码财产所有权的定义是很奇妙的，我在网络上也经常会和网友进行这个问题的讨论。德语的财产叫做‘不动产（Besitztum）’，这个词来自德语‘坐（Sitzen）’的意思，所以财产曾经被解释为‘你所坐着的东西（What are you sitting on）’。这是一种非常可爱的比喻，意思是你拥有你自然坐到的东西。”当然，这些词来源于还没有数码媒介的时代，茱莉亚只是尝试把古老的财产解释转化到一个完全新的世界观之中。她接着说：“这些都是我在做创作过程中经常自问的问题，当我使用这些图片的时候，我会尽力尊重图片的私人权利，但你始终不知道一张图片是如何进入到互联网的，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意识来重新创造网上的这些图片。”

　　化枯燥于离奇

　　“瑞士人总体来说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是像我妈妈这样住在山区的人。一方面，瑞士有非常完美的景色，生活也很舒服，如果你生活在思想开放的城市，一切都像时钟一样在有序的进展。但瑞士的另外一面却是一成不变的，人们很乏味又狭隘，听起来很矛盾，但这是事实。”茱莉亚的创作过程就是一场从乏味中寻找精彩的旅程，当她走遍瑞士的每一个角落，与她熟悉的人用熟悉的语言攀谈，在熟悉的咖啡馆坐下来，习惯的点一杯瑞士咖啡，这一切让茱莉亚感受到生活的魅力。在她的思想里，始终保留着那种充满吸引力的文化，但她又会对一成不变的事物感到厌倦，好像总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陌生人，反复地爱上这里的自然，陶醉于山脉的宏伟。这一切都让她对自己及周遭事物了解得更加透彻，并意识到不同事物之间，因为相互关联而产生的无穷魔力。“如果我能生活在自己创作的作品中，我需要先做到‘不害怕’” 茱莉亚大笑着说：“也许我会先开始用锹挖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然后发现山脉是由蛋糕和三文鱼做成的，把他们都挖出来，然后我应该会找个动物骑。”

　　走进茱莉亚的书房，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有一幅精心装裱的作品挂在书桌的正上方。茱莉亚拿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这幅作品叫‘窗台（Fensterbank）’， 画的是对奶奶的怀念，她今年夏天去世的，我很想念她。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与奶奶在布里恩茨湖（Brienz）共度了很长的一段幸福时光， 那是一个被山脉与湖泊环绕的美丽小镇，对于我来说，那里是地球上最美的地方。”说到动情处，茱莉亚站起来，转过身望向窗外，然后接着说：“我和爷爷、奶奶还有舅舅一起住，两个老男人经常给我讲很多充满梦幻的童话故事，于是我的头脑里就充满了千奇百怪的巨人和小人，深藏在湖中的鲸鱼，或者山里的可怕巫婆。我相信这一切，相信他们讲的每一个故事。我奶奶却从未告诉我这些都是不真实的，她总是让我相信一切。那儿曾经是一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就像你看到的这张‘窗台’，所有生物都可以被仙人掌覆盖，而切开它之后，你看到的却是新鲜的生牛肉，所以就是这样。”

　　强烈的视觉吸引力，巧妙的故事情节，趣味性的呈现自己的主观意识，在茱莉亚的作品里，她用的都是极其个人化的视角，拼贴成好玩有趣的叙述画面，这更像是一种游戏化的创作，展现她个人意识的不断挖掘和创新。“用网络的图片，根据自己想法拼成作品，这真的很好玩。去试试吧。”茱莉亚笑着说。

　　文 Article>常锦超 Chang Jinchao ；图 Pictures>茱莉亚·格瑟 Julia Gei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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