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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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12-01 13:39
那是他给所有人的温柔
遇见方辉的那段时间,绝对可以算是我的人生低谷。被身边一桩接着一桩的微整形新闻刺激得心痒,我也找了家整容医院,想要一偿拥有一个希腊鼻的夙愿,没想到希腊鼻在我这张江南水乡的脸孔上看起来完全不和谐,只好又找了一家更大的整容医院把假体拆掉。
这就是方辉所在的医院。
我是灰溜溜地走进方辉的生活里的。像我这种“回炉”的病人,比第一次来整容的更加小心翼翼。幸好,方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他不仅用温柔耐心打消我的顾虑,而且,在他的建议下,我对鼻子进行了小小的微调,效果完全可以用令人惊喜来形容。
在等待手术效果显现的期间,我没少骚扰方辉。在那之后,我也时不时地找出一些理由来和方辉保持联络:请教一些美容保养知识,帮闺蜜打听美白针的事宜啦,或者,办公室里的极品大妈总是为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我的用心,闺蜜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这个世界上的爱情有一百种,但是绝不可能在一个女人和帮她做假鼻子的男人之间产生。”
其实我多少也是这样相信的。所以,尽管对方辉真的很有好感,但我始终做不到坦坦荡荡地告诉他。奇怪的是,对于我的各种骚扰和试探,他却从来是来者不拒的。也许是被他这种永不说不的精神鼓励着,我一步步地走了下去:请他看电影,他同意了;请他情人节陪我吃饭,他同意了;让他亲我一下,他同意了;亲完之后问他“我们这样是不是就算是交往了”,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闺蜜表示看走了眼。而我,从此以后不再害怕谷底。因为谷底之后跟着的,往往都是高峰。和方辉假装生气的时候,他会威胁地伸出手指头说:“我要刮鼻子喽!”我就会害怕地躲到他背后。我们都把这当成是最好笑也最甜蜜的笑话。
但是,我渐渐发现,方辉的温柔,不止提供给我一个人。
原来有很多从这所整容医院走出去的女人,都对这样的温柔恋恋不舍,索求无度。而对于这样的索求,方辉还是都抱着来者不拒的态度。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我,但也没有特意告诉我,只是随着我们的一步步走近,这个事实才暴露在我的面前。
对方辉的爱让我选择了忍耐。我逐渐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听方辉和别的女人打电话;或者是约会到一半,他突然赶去陪另一个“精神快要崩溃”的女人;甚至,他会当着我的面,毫不尴尬地对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说:“早点睡,对皮肤好”,我也可以做到见怪不怪地听着,安慰自己:当初他也是这样对我的,这就是他和病人之间的正常交流而已。
自欺欺人的东西,总是不可能长久地维持下去。
我终于没法忍受,向方辉提出了分手。我总希望自己是方辉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我希望他能对我挽留至少是有着不一样的解释。但不出所料的是,对我这样的要求,他没有挽留,也愈发让我确认了一件事:他是一个永不说不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明白,给一个人的温柔和给所有人的温柔之间的区别。后者有多稀罕,前者就有多可贵;后者有多泛滥,前者就有多没安全感。
我很庆幸自己抽身得早,没有在爱和自尊的选择中继续迷茫下去。只是有时候想起方辉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只希望能够尽快彻底地消除他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除了,那个完美的鼻子。
爱情有时就是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爱上自己的病人,对我来说并非是件容易的事。虽然有过一些或明或暗的追求者,但你可以想象,大部分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女人对我来说,都是“作品”。
丁小雯很特别。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不见火气,不见锋芒,不见野心。这样的女人已经不多见。我见惯其他病人在手术前的指手画脚(我可以理解,毕竟是关乎脸的大事),可小雯,只轻轻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就全权放手给我。这样的信任让我感觉舒服,因此也更加用心地为她进行了鼻子的假体植入手术,直接帮她跃升为五官立体的美女行列。
出院后的小雯逐渐对我透露好感,我有些惊喜,也很心动,但是否应该接受,我犹豫过。在此之前,我有过一段恋情,结果不欢而散。我很担心这一次会重蹈覆辙。
在这个行业呆久了,有一点我很清楚:会来整容医院的女人,至少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都有完美主义倾向,甚至是强迫症。当然后来我和小雯还是在一起了。恋爱后,我们有过甜蜜的时光。
但很快,我就在小雯身上验证了我的猜想。和前女友不同的是,她的完美主义不表现在对整容孜孜不怠的追求上,而表现在:她要求我们是彼此世界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唯一异性。
可是这对我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的工作就是和异性打交道。于是小雯退而求其次,将要求调整为除工作关系外,不和无血缘关系的异性保持联络。对这个要求,她确实能身体力行,她的所有社交网络的账号和密码对我敞开;工作外,她从不和异性聊天;有一次她甚至将一个追求者的电话交给我,让我和对方说话,以证明她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我应该感动吧。我也确实感动。虽然实际上我觉得,她原本可以对那个可怜的男人采取更温和一点的方式。对于小雯这种极端的方式,我却无法以同样的极端相报答,她对此非常失望。争吵的时候,小雯曾经说,我这个人就是贾宝玉脾气,就是享受被女人包围的感觉。
我承认,我善于和女人打交道,不然我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份职业。我出生在有三个姐姐的家庭里,和母亲的关系也很亲密,我了解女人,也希望帮助她们活得更开心。
但是和女人打交道绝不意味着对爱人不忠诚,这条界限始终明确地在我的心里,只是小雯不愿意相信也无法相信。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她才是那个界限模糊的人,所以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例如有一次,她发现我的信用卡账单上有项链的购买记录,她怀疑我送给了某个女病人。后来我不得不当面打电话,才证明那条项链是我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
我说过,我的病人很多都有完美主义倾向。除此之外,她们还常常有各种情绪问题,例如因为自卑产生的抑郁,或因为自视甚高产生的不善与人交往。偶尔他们会打电话来求助我术后保养问题或倾诉一些生活的苦恼,而我无法拒绝。我对工作范围的理解,绝不是下了手术台就算完了。我给病人一张新的脸,也希望能帮助她们学会怎样用这张新的脸庞去生活。
小雯对我的解释嗤之以鼻。她说我是整容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利用业余时间我考了心理医生执照。结果引来小雯更大的愤怒:“你就不应该把电话号码给她们!”
我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我想问:如果当初我不曾把电话号码给你,我们之间又怎么会开始。但我随即又想到,也许这才是小雯真正的心病。正因为我俩是这样开始的,所以她才无法相信我和其他病人只会停留在医患的关系上。
这个发现让我真正的累觉不爱。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爱情,是无解的游戏。
而面前这个满脸戾气的小雯,已经再也回不到最初我爱上她的模样。
文_乐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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