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战”：法国面临的挑战

　　在巴黎的恐怖袭击发生一周后，比利时警方击毙两名“圣战”分子。当地官员称，此二人都是从叙利亚接受命令前来，目标是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布鲁塞尔早在几个月前就已遭到恐怖袭击：2014年5月，在叙利亚受训过的法国人迈赫迪·奈穆什（Mehdi Nemmouche）在布鲁塞尔的犹太博物馆杀害了4个人。

　　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圣战”吸引了约15000名外国人，其中有3000名是西方人。如果说比利时的“圣战”分子占居民的比例是欧洲最高，那么法国的“圣战”分子在绝对数量上则是最多的。2014年11月，法国内政部提供了一组非常惊人的数字：当时有1132名法国居民参与了“圣战”活动，376人已经在叙利亚或伊拉克，超过300人决定离开法国，184人在中转途中，199人已离开战区（其中109人返回法国并被起诉），49人已被杀害。

　　这些人皆有着不同的背景。许多参与“圣战”活动的法国人都是未能完成学业、被边缘化或涉及轻微犯罪的年轻穆斯林。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法国“圣战”分子放弃了自己在法国稳定、相对高薪的工作去参加“圣战”。其中很多人是改变宗教信仰者，有20%左右。妇女的数量也很多，约有250人。有些妇女带着她们的孩子一起前往叙利亚。“圣战”分子的地理来源也各不相同：法国80%以上的省份都至少存在一名“圣战”分子。互联网和社交媒体在很多方面为这个庞大的分散组织提供了便利：它们为伊斯兰国家和恐怖组织努斯拉阵线（Jabhat al-Nusra）将意识形态传递到法国最偏远的角落提供了可能性。

　　“圣战”遍及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原因至少有三方面的原因可用于解释“圣战”组织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地区的普遍流行：神学原因、历史原因和现实原因。在神学层面上，叙利亚包含在“圣战”分子所谓“沙姆之国”内。他们经常强调这片领土在《古兰经》上是尊贵荣耀的，它的地位在伊斯兰教中的重要性仅次于阿拉伯半岛地区。此外，一些有影响力的酋长在叙利亚地区呼吁“圣战”，如优素福·卡拉达维（Yusuf al-Qaradawi）。

　　从历史角度来看，公元750年至1258年，叙利亚和伊拉克处于阿拔斯王朝的核心地带。拉卡市曾在短时间内为其首都，当前则是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的据点之一。2014年夏，“伊斯兰国”首领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自封为哈里发（即伊斯兰教最高宗教和政治领袖）。此举令另一恐怖组织“基地”（Al Qaeda）大吃一惊：“基地”组织领导人历来将重新设立哈里发作为他们的远期活动目标。“哈里发”力图使自己超越国界。当“伊斯兰国”摧毁了叙利亚和伊拉克交界处的边境检查站时，其流传出来的宣传视频宣称《赛克斯-皮科协定》里所规定的两国边境线已然消失。

　　除了这些神学和历史层面的原因，在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圣战”之所以吸引人也有实际原因。经土耳其可以很容易地到达叙利亚。几百欧元就足够从巴黎前往伊斯坦布尔。这样做甚至都不用获得签证，也不需持有护照，一张身份证就足够了。此外，在社交媒体上与叙利亚的“圣战”分子交谈是很容易的，这些人可以为进入该国提供建议。因此，社交媒体不只是“伊斯兰国”和“努斯拉阵线”进行宣传的手段，也是一种重要的组织平台。

　　“圣战”的吸引力对西方国家来说是令人不安的。法国政治领袖担心“圣战”者可能会重返欧洲并发起恐怖行为。他们正在努力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与“圣战”的斗争

　　为了打击“伊斯兰国”，法国寻求从源头上采取措施。自2014年9月19日以来，法国参与了国际联盟对伊拉克的空中打击。相对于法国军队的打击能力和现有部署来说，参与这一行动的力量规模相当巨大。法国投入的装备包括9架“阵风”战斗机、6架“幻影”2000-D战斗机、1架C135FR加油机、一架“大西洋”ATL2反潜机和一艘防空护卫舰。在法国本土，自最近的恐怖袭击以来，10000名士兵参与行动，但通常警察和司法的途径更受偏好。2014年4月，法国内政部长宣布了一项打击激进主义的新计划，其第一个步骤就是启用针对激进分子亲属的热线电话。

　　2014年11月，一项新的反恐法律加深并巩固了法国的反恐体系。这项法律主要包括三个要点。

　　第一，允许法国政府禁止任何疑似愿意加入国外恐怖组织的人离开法国。在实际执行中，一个愿意去叙利亚的公民的护照和身份证可能会被没收，时间最长可达2年。若此人企图离开法国，他或她可能将被判处三年监禁。这项措施肯定不是万无一失的，因为在欧盟内部，人们可以穿越国家边境。并且，这种限制可能会诱使个体直接在法国本土采取行动。

　　第二，新的法律包括了“个人恐怖主义组织”的概念，目的是防止“独狼”式的行动。这项创新措施很可能导致对危险人物的监禁。然而，对被扣押者的监管以及对他们使其他狱友激进化的防范，依然有待加强。而且，对曾被关押人员的监督也有待提升。此次对《查理周刊》的恐怖袭击就悲剧地证明了这一点。其中一位恐怖分子谢里夫·库阿奇（Chérif Kouachi）曾因参与一个将“圣战”分子送往伊拉克的行动而服刑近两年。释放后，他逃脱了监控。

　　第三，新法律包含了关于“圣战”分子使用互联网的规定。此项法律对在网络上美化恐怖主义给予沉重惩罚（最高可达7年监禁），并允许法国政府屏蔽激进网站。这项措施很有可能是无效的：因为在各种可免费下载的程序软件的帮助下，很容易绕过这些屏蔽。并且，“圣战”的网络宣传现在主要通过流行的社交媒体平台进行传播，如Facebook。

　　为了保证反恐立法的效用，必须确认、逮捕、审判恐怖分子。所以情报机构的工作就显得非常关键。2014年，法国将国内情报总局（DCRI）改革为内部安全总局（DGSI），并宣布未来三年内员工将增加10%。目前该组织拥有约3500名员工。法国总理曼努埃尔·瓦尔斯在最近巴黎的恐怖袭击之后宣布了一项新的加强措施。即使如此，对单个个体的完全监控需要15个人的工作量。而“圣战”分子只是内部安全总局所面临的众多任务中的一项。在未来几年，如果发生其他的恐怖袭击，也不令人意外。

　　马克·赫克（Marc Hec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