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的两个女人

  蔺茹的内勤做得很好,就像个家庭少妇,把一个临时小家,料理得有条不紊,饭菜可口,偶尔跑跑业务。三人分工明确,和睦相处,各有所长。

  姬杰的父亲有点博古,跟儿子说:“黄炎先姓公孙,生于姬水,故姬姓也,长子后稷继黄帝之后,赐姓姬氏,为周之始祖,汉有姬嘉,周公之裔,封周子南君。此乃姬姓之源,切记、切记。”

  姬杰学的是广告传媒。现在大学生毕业不包分配,用人单位双向选择,有点文化的人,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毕业后的姬杰也成了打工族的一员,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大街上看广告、翻招工信息。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了高中同学芊蕙和她一起的朋友蔺茹。

  芊蕙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假小子,开口就是哥们、姐们,手下有几个铁杆粉丝,一副银光黑镜遮住半个脸,穿衣服很随意,四季牛仔装,大大咧咧,个性十分夸张。

  姬杰不喜欢个性张扬的女孩子,很少与芊蕙来往。A城相遇,另当别论,免不了寒喧几句。他认真地看了几眼身后的芊蕙,难怪人说女大十八变,变的还真有点淑女味,眉毛描的弯弯的,口唇纹的红红的。芊蕙的脸型很好看,可能是她长期留短发的原因,应该说芊蕙最招人的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晴,那不是假睫毛,天生的,一眨一眨,就像两颗宝石在闪光。她喜欢在身上佩戴一些附属物,左右耳朵上钉了三个耳钉,镶嵌着银闪闪的耳扣,肚脐孔上是画的彩图,吊个金属物,跟着孺动的肚皮左晃晃右晃晃,手腕中间套个手机袋,样子萌萌哒。“江山难改,野性难移。”姬杰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三人同病相怜,找家大排档先把肚子填满再说。姬杰给每人发了支雪花啤酒,边聊边喝,共同话题离不开生计。

  芊蕙说:“租间房住下来,工作慢慢找,天无绝人之路,有个男生在身边多份安全感,遇事好商量。”

  姬杰认为主意不错,便说:“中,听学妹的。”

  于是,他们在A城不算繁华的地段租了间二房一厅,够奢侈的了,总算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坐吃山空,谁都明白这个理。

  姬杰是男人,男人就得有担待,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能耐,他跑到《都市晨报》和颇有影响的《经纪人》杂志去碰碰运气,想干特约撰稿人和广告代理商,润利按百分之三十提成,报刊方负责提供有效证件,诸如记者证、采访本、有必要动用一下采访车。想不到姬杰的想法如愿以偿,得到了广告部经理的同意,告别时还拍拍姬杰肩膀说:如果你的业务量大,广告收入多给你百分之四十的提成又有何不可,双赢嘛!经理是个爽快人,三个证件一起办,摇身一变,流浪者轻而易举地戴上了无冕之王的桂冠。他们凑钱买了几台旧电脑,开始搜索A城的国有企业和已成气候的私有业主,一一发函,再由芊蕙、蔺茹登门造访,效果甚佳。

  姬杰也不是省油的灯,发起人是我姬杰,你们当然是我手下的小喽啰,提成肯定要比她们要多,他是这么想的,但有口难开。姬杰在女人王国里,自然是一家之主。

  这是一个周末,蔺茹露了两手:红烧泥鳅、凉拌黄瓜、农家小炒肉、油焖龙虾、紫菜蛋皮汤,难得一次的小聚会,三个人喝着鲜啤,津津有味沾着酱油吃龙虾,油渍渍的嘴,粘糊糊的手,像家里人一样谁也不在乎。酒过三巡,姬杰说:“把帐本拿来看看,剔除上交部分,我们还剩多少?”

  “有道理,做到心中有数,姬杰去拿张卷筒纸,给我擦擦。”芊蕙摊出双手,做了个无奈的样子。

  姬杰没有犹豫,把卷筒纸递了过去。

  “咦耶!给我擦嘛!先擦这个。”芊蕙把嘴嘟起来。

  姬杰一手扶住芊蕙的头,一手轻轻地清理油污,样子很虔诚。

  蔺茹做了个闭眼的动作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说不打紧,反而把芊蕙的脸逗红了。

  你也有温柔的时候,细细的毛孔里散去女人从容而柔和的热度,像风像雨像月亮。芊蕙顺从地让姬杰摆布。他看得很清楚,包括藏在里边的女人最神秘的突出部位,不知不觉地产生岀一种从未有过的私念。他的脸也红了:“行了,行了,你还是把帐本拿来,让大家心里有个底,跑了两个月成绩如何?”

  芊蕙回过神来“哦”了声,拿出简易账本,伏在姬杰的肩上,边解释边翻页码。

  姬杰看了看余额,心里很满意,初涉商场,两个月能结帐二万二,成绩匪然,这账怎么分?

  姬杰年纪不大,干这事却特老练。他的经营之道就是分析有涉环保企业老板和有管理手段单位领导的心理素质,不动声色地暗访,抓点猫腻,把写好的调查报告加上名片一起交给待曝光的单位,什么话也不说走了。他不喜欢迎进送出这一套,也不愿到采访单位吃吃喝喝。姬杰的名片与别人设计的不同之处,有账号一栏,这就是他的高明之作,细心的芊蕙问过好几次,姬杰很少帮企业写马屁文章,广告业务也不多见,到账的金额总比我芊蕙多,提起此事,他总是淡淡一笑:鱼行鱼路,鳖行鳖路。

  还是蔺茹读懂了姬杰的心思:“姬大哥,你对我和芊芊姐有相遇之恩,这点子是你想的,办法是你出的,路也是你跑出来的,你应该多得,我看按五五比例拆账,你五,芊芊姐三,我二,这样分配行不行。”

  “可以、可以,我没意见,干杯!”芊蕙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儿身。这些天小腹隐隐作痛,她没在意“老姨妈”还不到该来的时候,连喝了几了杯啤酒,“呼”的一下失控了,她用力夹紧裤裆,大喝一声:“请回避,我要吐啦……”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是上吐还是下……不就是那么回事,正常的生理反应,跟发育成熟的男人……喂!我提醒两位女土,不客气地说是抗议,你们洗的胸罩、裤叉之类和女人专用品,还是收敛点好,有点诱惑力,一旦发生暴……”话到嘴边姬杰又吞了回去,这样太不文雅,他转了个话题说:“以后写报告文学,特别关于企业报道,产值利税是多么就写多少,千万不往数字后面加零,谁说吹牛不还税,审计部门一干预,我看吃不了兜着走,今天提出警告,下不为例。”

  芊蕙在工作上的成绩,使姬杰刮目相看,她的业务大都是回头客,不仅撰写报告文学、人物专访,还要刊登宣传广告,厂家点名非她莫属,回报也很丰厚,任务总是超额完成。芊蕙发现在A城的发展空间太小,像他们这种小打油的挂靠记者多如牛毛,应该拓展到县市,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记者证上又没注明编外记者,她尝试过,借了部车,做了张XX报采访车的牌牌往车前一放,过渡、过桥一路绿灯,走到哪里那里的新闻中心,早已安排好食宿,又有领导作陪,加上是女性记者,在酒宴上说说笑话,讲讲荤故事,气氛肯定热烈。芊蕙适应这种环境,喝酒不服输,很会掀高潮,有时还挽着在场最高领导的手喝交杯酒,手里掌握了一批县长、书记的名单,这是她是刹手锏。

  蔺茹的内勤做得很好,就像个家庭少妇,把一个临时小家,料理得有条不紊,饭菜可口,偶尔跑跑业务。三人分工明确,和睦相处,各有所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习惯叫姬记者,统一改口叫姬总。姬杰高兴,在名片上加了《经纪人》杂志和《都市晨报》广告策划部经理头衔。

  那天,芊蕙陪姬总出采访,揽了一整版宣传业务,好客的老板以前跟芊蕙打个交道,盛情挽留一定要吃顿晚餐再走,不然该单位的宣传业务另请他人,话说到这份上,恭敬不如从命,一高兴姬杰来了个红白啤、快慢急,喝得暗无天日,酩酊大醉,回家的路上,你搭着我的背,我搂着你的腰,俩人又是亲又是吻,爱你一万年,海枯石烂不变心,总算摸到了家,芊蕙跟蔺茹说了声拜拜,一头钻进姬杰的被窝里过起夫妻生活来。姬杰不糊涂,半夜里说芊蕙处女有假。

  气得芋蕙光着腚跟姬杰理论:“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剧烈活动都会撕裂那玩艺,别人不解我芊蕙,你还不了解,上学时爬树撮鸟窝,打架偷西瓜,你们男孩子能干的我一样干,还说我是伪劣商品冒牌货,冤死人不抵命。”说到伤心处,芊蕙委屈得泪水直流。

  姬杰酒醒了一半,见芊蕙这般模样,心软了,连哄带逗才使芊蕙破涕而笑。

  姬杰把芊蕙夜里说的话记住了,还真的去医院咨询。医生说有可能,才放心地跟芊蕙相处。农民的儿子就是这么实诚,他很知足,现在口袋里鼓鼓的,可以光宗耀祖了,到时带着女友,开着采访车,靓女俊男在村里转一圈,肯定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姬杰做梦都在笑。他很珍惜这份感情,尽管来的太突然,也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可以说他们是先那个后恋爱的产物,刚开始他并不喜欢假小子性格的芊蕙,相反他觉得蔺茹温柔可爱,庄重贤淑。既然,狂风暴雨已经来临,那就再猛烈些吧?因为在事业上他需要她的帮助,成功的事业就必须有同心同德的好搭挡。

  蔺茹跟往常一样,认为这是顺里成章的事,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心里嫉妒芊蕙,什么好事都有她的份,我不是她的对手甘拜下风。软弱的蔺茹又心平如镜,笑盈盈地做她该做的事,平平淡淡度人生。她担心过,这样长期下去,迟早会穿帮,钱来的是容易,谁不见钱眼开,当今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带着有色眼镜,专门寻找企业产生中某些薄弱环境,带讹诈性质的揭短,好像是在维护消费者正当权益,其实只是在做表面文章,老板给了钱一切都好办。蔺茹亲眼看见,由芊蕙一手导演的一场跌打膏的虚假广告,把整个A城闹得沸沸扬扬,用A家的产品,换上B家产品包装,找几个穷山僻野的老百姓做现身说法,请几位所谓药理专家召开新闻发布会,电视、报刊上的广告铺天盖地,轮番轰炸,这批量生产的跌打膏的原材料是什么?桐油调和的尖椒粉掺点清凉油,贴在痛处火辣辣、凉嗖嗖,这就是疗效,这就是感觉。厂家一下大方地给了芊蕙五十万元的宣传策划费,真正的新闻工作者能昧着良心去强奸民意,善良的蔺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怕出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兜里有钱,心中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芊蕙的衣、食、住、行在微妙中变化,晚上活动频繁,交际甚广,香包手饰一天一款,时装奇服一日三换,出门有车接,回来有车送,一副款姐气派,以前还帮蔺茹洗菜做卫生,现在不同啦!不是埋怨蔺茹的烹饪没长进,就是唠叨姬杰的业绩太平凡,横挑鼻子竖挑眼,俩人的感情不如以往如胶似漆,少不了磕磕碰碰,俗一点纯粹是个性合作伙伴。

  一个偶然的机会。姬杰有个良好的习惯,从不接听芊蕙的电话和阅读她的信息。那天,芊蕙出门落下手机,信息讯号就是那么闪,他怕耽误了重要业务,漫不经心地看了几条“月亮是诗,星空是雨,愿所有的幸福伴你左右;问候是春,关心是夏,愿所有的情为你所有;温柔是秋,浪漫是冬,愿所有的爱为你拥抱。深爱你的风。”我看还是雨呢?姬杰看得心火直冒“今晚我将变着风铃,挂在你的窗前,让月亮的浪漫洗去你的郁闷和烦恼,闭上你的眼晴,让你回味,那是我深情的吻”下面是条似黄非黄的段子:将军行房事,突闻屁响,兴趣大减,翻身下床。夫人意犹未尽曰:夫君为何下马持枪而立?将军道:后山炮响,必有伏兵,此地不宜久留,改日再战。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姬杰冷静一思,信息的本身是种游戏,咱不就是玩游戏的师傅。尽管这般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自从全国开始清理整顿报刊市场,关停并转一批报刊,姬杰的日子也艰难起来,报社的领导时不时吹风,要他们思想上做好准备,说不准哪天编外记者一刀切,立马走人不稀奇,这日子能做一天和尚就撞天钟,轻车熟路的改行又能干啥子,这一混又混了几年。

  去年吧?是的,蔺茹记得很清楚,没错。她买菜回来,看到桌子上有张纸条,是芊蕙写的,她心里“咯蹬”了一下,赶紧打手机要姬杰回来,说家里出了事,啥事?蔺茹急得眼泪直流。

  姬杰听说家里有事,八成与芊蕙有关,叫了辆的士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他拿着留言条一看明白了:姬杰,我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存款折在你西服口袋里,我只取走了我该得的部分,还有些衣服权当送给蔺茹的分别礼物,留个纪念吧?蔺茹你替我照顾好姬杰,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你喜欢,就大胆地去爱,疯狂地去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机会给你了。姬杰,从内心我感谢你,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我仍然爱你,今生做不了夫妻,来世吧?你一定恨我,恨也是一种爱啊!我安顿好后会给你们联系的。

  姬杰想笑又想哭,欲哭无泪,欲笑无声,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生活了八年,八年的时候不算短,鹅卵石也捂光滑了,是只宠物也产生了感情,何况是人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啥法子!姬杰问蔺茹:“芊蕙走了,你们是姐们,你打算今后么办?”

  蔺茹一脸愁云,无所事从,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痛。

  姬杰继续说:“这个行当我不想干了,大部分固定客户都掌握在芊蕙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一个行业里争饭吃,将来两败俱伤,打得头破血流,不好。我想开家规模中档的书吧,把一楼的门面租下,销点教辅和畅销书,市场应该可以,如果你愿意,咱们合伙经营,要得不?”

  “嗯、嗯。”蔺茹一个劲地点头。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姬杰不再对女人像以前真情付出,偶尔上上舞厅、夜总会,碰到满意的女孩带回来解解闷。

  每遇其事,蔺茹的心像针刺的难受。她偷偷的捂着被子哭,又怕抽泣声惊动翻江倒海与之一墙之隔的同居者,你的报复太无视我的存在,你的发泄是在摧残无辜的心灵,我也是风华年少的女人啊!我长的不丑哇!晒不黑的皮肤,光滑柔润,单眼皮怎么啦!林忆莲的单眼皮电倒了好多人,你从来就没注意,绽放在我脸上的一直深深地为你微笑的酒窝,我的唇型是那样的优美,白白晶晶而排列整齐的牙齿,厂家要我做他们的形象代理人,你是知道的,眉毛浓,我可以剃掉,用眉笔勾画你喜欢的眉型,即长即细即弯都是可以的,你不该折磨我,折磨我一个柔弱女子算什么男汉子。蔺茹发泄地在眼底涂上一圈眼影膏,她不习惯用这种方式刻画自己,涂上后又用洗脸奶一遍又一遍清洗,有意把脸盆水瓢敲得叮叮响,我就是我,干嘛要刻意地破坏人体自然美,人们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原生态,原汁原味的美才叫美,我看你姬杰的审美观有问题,把头发拉直,穿点得体的时装是可以的,阳光永远属于女人。蔺茹微妙的变化,是想征服姬杰破碎的心,让他感受细心女人呵护的滋润,像月亮一样温馨,像泉水一样甘甜。她从心里爱姬杰,过去是芊蕙太要强,蔺茹压抑了很久,一旦爱的山洪暴发,是任何物体无法遮挡,它会掀翻顽石,冲破障碍,一路欢歌。

  蔺茹的细心料理也感动过姬杰。他不会因在外疲惫而还要干无休止的家务活,不会因饥饿而为晚餐发愁,书架上一尘不染,书籍分类一目了然,她甚至随便说出样书放在哪个柜台的第几本,凡是到过书屋的读者都说老板娘特能干,姬杰的穿带自己没操过心,连内裤的大小寸尺蔺茹了如指掌,皮鞋光亮,衣服熨得有棱有角,业内人都夸姬杰有位贤内助,羡慕他秧好一把谷,妻好一生福。姬杰会陪着别人说:是的、是的。

  慢慢的姬杰再不去舞厅、夜总会这样的场所了。进货出差还会跟蔺茹带回发卡、胸花、围巾之类的礼品讨她欢喜,久而久之,他们十分了解对方的脾性,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知道对方的用意,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应。

  今年春节前后天气怪,太阳的光芒像春天般的温暖,大年三十那天气温高达25°,气象专家说必有“倒春寒”,是五十年一遇。真的,没几天,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路上行人稀少,一到晚上寒冷的北风刮得人心烦意乱,书屋里冷冷清清少有人光顾,生意不如从前红火,晚上关门比以往要早的多,好的是有心计的蔺茹储藏了一堆大白菜和十几斤猪肉,每天白菜猪肉下火锅。姬杰说:“啤酒咯心凉,喝点白酒,暖和暖和。”

  蔺茹说:“可以,啤酒灌大肚,整点二锅头,只要你开心,我陪。”于时俩人举杯相邀,对酒当歌。蔺茹没有喝过白酒,特别是二锅头,火辣辣的烧心,喝了两小杯,就支持不住了。捂着红通通的脸说:“我不行了,天在转地在旋,东南西北都摸不清,你一个人慢慢喝,我先洗了去睡,好厉害的二锅头,吃完了,把碗筷泡在水池里……”蔺茹真的不胜酒力,说话嘴里打哆嗦。

  姬杰的心情突然变坏。他想起芊蕙,走了这些日子没杳讯,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硬要人走茶凉呢?叹!姬杰喝了一大口,借酒消愁愁更愁:不想了,还想那些干嘛!你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人家蔺茹对我好着呢?比你芊蕙强一百倍,酒醉心明。姬杰心里在骂自己:你姬杰算什么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人家蔺茹对你一片真情,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到歌厅找小姐,好意思带到租房里鬼混,你姬杰不是人,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还打的不轻。他想解释什么,走到蔺茹的房前说:“蔺茹,你睡着了吗?我想跟你聊聊心里活,它在我的心里积压了很久、很久,蔺茹我……”

  “姬杰,进来吧?我等的已经太久、太久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恐怕要说的也是多余。俩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无声的语言,汇成一句讲了五千年的誓言:我爱你。蔺茹本能地“啊”了一声。

  “怎么啦!蔺茹。”

  “一坛珍藏了二十四年的蔺氏女儿红被人偷喝了,还不让人吭一声,霸道。”蔺茹说完,把姬杰抱得更紧。

  好像就是那一夜,雪停下,春光明媚的晨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从中央“扫黄打非”工作小组继续深入开展整治假报刊、假记者站、假记者、假新闻专项行动以来,在全国范围内取缔和打击了一批违害社会的“四假”单位和个人。

  芊蕙因新闻敲诈和做虚假广告,误导消费者的不良行为,被清理除名并被企业告上法庭,她将在一个失去自由的地方,闭门思过一年。

  深明大义的蔺茹劝了姬杰很久,要姬杰去看看芊蕙,朋友一场,退一步海阔天空,男子汉就得拿得起放得下,我蔺茹不介意,你还计较什么。

  芊蕙感到意外,在空虚孤独的世界里,她很感激姬杰不计前嫌,友好地向蔺茹伸出两个大拇指屈直了几下说:“你们是不是登记了,我祝福你们。”

  蔺茹自信地两掌对合,歪下头紧贴左脸,不是挑逗更不是挑衅地做了哑语动作:“不,我们只是同居者,只是同一屋里的两个女人之一。”

  芊蕙长哽不语,一步三回头,串串泪珠洒落在冗长的过道上。

  (编辑 林硕)

  ■文 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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