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商业评论》（以下简称21CBR）：当二氧化碳免费这个假设正在消失，企业应该如何衡量各个环节错综复杂的碳成本对于自身运营产生的影响？
鲁瑞：可以借助一些衡量的工具，比如被我们称作“生命周期分析”的工具。这个工具的特点在于企业需要计算从原材料的采用到最终成为垃圾的过程中每一环节的碳排放量。以百事公司“果缤纷”饮料为例。美国的橙子产地在中南部，而这款果汁的生产基地分布各地，他们最初以为碳排放主要源于将原料运往全美生产基地的运输过程结果计算后发现，全过程中，碳排放量最大的环节居然是橙子的种植环节，因为它需要消耗大量化肥，而生产化肥所产生的二氧化碳比运输和销售环节大概高出4到5倍。因此百事将降低碳足迹的焦点从原先认为的缩短运输距离，开始转向研究如何在种植橙子的过程中少用化肥上。
21CBR：您认为碳成本将导致产品、企业甚至行业的竞争力迁移这一趋势，对于中国这类制造业为主的新兴经济体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鲁瑞：我认为这一趋势将会对某些行业带来巨大的影响，尤其是低成本、低价格、高碳排放的产品的制造企业。如果对这些行业征收大额的碳排放税，它们中的一些会随之改变策略，生产会在全球各个区域展开。这将会影响到很多发展程度没有中国高的发展中国家，它们会开始从全球生产制造的重新布局中接手很多从中国转移过来的项目。虽然这会对中国很多行业带来致命的影响，但我认为这对中国不是坏事，中国将在设计、产品的附加值上有更多提升的机会。
21CBR：中国的很多企业开始感受到碳成本的压力，并非像您文中所说的来自消费者团体，而是从上游传递过来的要求会推动它们有所改变，你如何评价这条压力传导的途径？
鲁瑞：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比如沃尔玛超市在环境保护问题上一直持有坚定的态度，在还没有相关的硬性政策出台的情况下，它在前不久宣布将在未来5年内减少2亿吨温室气体的排放量。目前沃尔玛在美国国民经济中占到大约12%的比重，所以产品制造商们无法忽视它的要求，这就意味着宝洁这样的快消品制造商、化工用品制造商、纸品制造商以及各种原料供应商都会受到推动。
21CBR：对企业管理者而言，这些趋势意味着他们在决定未来中长期资源投放的时候，应该更加侧重向哪些业务或者职能部门进行倾斜？
鲁瑞：我认为这取决于企业的短期计划和长期目标。在短期，人们需要加强对产品的碳足迹管理，重新调整资本和战略布局，决定哪些产品可以继续生产，但要遵从更严格的监管政策，哪些产品可以考虑逐渐退出市场，哪些产品要通过创新减少碳足迹。但就长期而言，我觉得核心还是要回归创新，因为对碳排放实现控制最重要的是要改进现有技术，在研发环节、产品设计环节、生产流程设计以及供应链等各环节实现创新。
与此同时，企业也需要全新的市场策略来告诉消费者自己在减少碳足迹方面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例如石油企业和化工企业也许可以通过技术创新降低碳排放，但由于行业本身的特质，它们所排放的温室气体终归要比其他行业多得多。所以如何做好市场策略，向消费者和社会传达该企业在减排方面所做的成绩和贡献，这是目前企业的市场人员和管理者面临的挑战。(本文由苏醒采访，吕方兴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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