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球化撞上“文化墙”

　　数字化和全球化似乎是同义词，在数字时代，国界似乎是一个过时的概念，但数字革命更像是一种疆域化、碎片化的发展，有的只是全球化的平台，而非全球化的内容。

　　互联网的多样性、国家的特殊性、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在数字化的世界均占有一席之地。互联网不反对身份的不同、地域的不同和语言的不同，更不反对“文化例外”和多样性。数字化变革不是一种加强统一化的现象，它不会通向唯一的“主流”——不会文化全球化更甚。最终，形成一种人人参与其中的更复杂的全球化现象，它所带来的忧虑，从这种观点来看，值得被探讨，或者被比较。

　　在此背景下，《新智囊》与商务印书馆联合举办了《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文化疆域》图书分享会，该书是法国著名学者弗雷德里克·马特尔是一项关于数字全球化的田野调查，也是其成名之作《主流——谁将打赢全球文化战争》一书的后续，集中探讨了互联网和数字化领域。数字化和全球化似乎是同义词，在数字时代，国界似乎是一个过时的概念。但本书作者经过数年的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数字革命更像是一种疆域化、碎片化的发展，有的只是全球化的平台，而非全球化的内容。不存在“全球化互联网”，也永远不会存在。

　　全球化和本地化好像是硬币的两面，不存在“全球化互联网”，也永远不会存在。如何看待这一判断？这一趋势体现在哪些方面？当全球化撞上文化墙，企业在这其中的挑战和机会是什么？在互联网时代，文化产业发生了哪些变化？文化，曾经仅仅体现为一件件文化产品，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服务。如何把握这一趋势？

　　来自企业、出版机构及教育领域的专家会聚智囊书吧，围绕《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文化疆域》一书，就互联网时代背景下的文化话题，展开了热烈的分享和讨论。我们特别摘编了专家的精彩观点以飨读者。

　　参会嘉宾：

　　李徽 丝绸之路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总裁

　　董晓东 北大资源文化公司副总经理

　　张帆 少儿财商作家、教育家

　　丘平 北京新都昌控股集团总裁办主任

　　王永康 商务印书馆学术论坛秘书长

　　傅强 智囊传媒总裁

　　主持人

　　冯宗智 《新智囊》总编辑

　　文化需要坚守，也需要融合

　　智囊传媒总裁 傅强

　　面对不同的差异，企业的文化疆域更广阔一些，企业内核的部分越来越坚守，会让产品和服务的标识度越来越强，越来越与众不同。另外一方面，能进行融合，这样，商业版图才会越来越高。

　　文明的概念是一个单纯的进化的过程，也是一个积淀的过程，现在的人之所以说高于过去的文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是一种过于自大。说到公司降维的部分，我自己认为积极的和被动的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互联网能很方便地找到价值认同的人，通过互联网可以打破时空概念，每一个文化有每一个文化的区隔，一旦到了互联网就成为超隔，所以现在很多企业在谈价值观营销，产品和功能营销不是最重要的，而实际上是文化认同。由于文化的差异性，增加了沟通成本和管理成本。大量的跨国公司其实是在耗，耗是什么呢？实际上很多是沟通的问题，谁导致的沟通的问题？是文化导致的差异。所以，不同的词，不同的理解，甚至不同的行为方式导致上面的差异。

　　核心的东西越来越差异化，在互相融合之余成长出新的东西。美国文化有一个强大的支柱，就是在创新方面不断融合，由于是它发明的，那根源和文化基因也相应的在里面，在使用的同时，就已经和它的文化基因结合了。中国的文化讲究和而不同，是内在的文化，有一定的包容性，可以保留，这种独特性也可能在未来是我们也能做的。

　　文化的成败取决于他人的接受程度

　　丝绸之路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总裁 李徽

　　“互联网+”，改变了人们的消费习惯，也就从根本上改变了企业所面对的市场环境。企业如果不自我调整顺应市场环境的这种变化趋势，就会被淘汰。这个道理所有的企业其实都明白。但是，真正把这种现象上升到文化层面去理解去应对的，就微乎其微了。

　　举个我自己的例子。前两天我的车发生了剐蹭，送到4S店去修理，尽管服务态度非常好，工作人员能够做到充分地为客户利益考虑，几乎可以用无微不至的完美服务来形容，但是我还是不满意。为什么？很简单，待更换的配件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到！也就是说，我的车要伤痕累累地度过这两个月。车是很好，服务很好，为什么客户还是不满意？因为互联网时代，大家对很多事情的标准发生了变化。当这种标准成为社会习惯并最终沉淀为社会文化现象时，它所蕴含的价值与力量就会无处不在。

　　就如汽车市场一样，如果在构架产品体系时，抛开服务只谈产品，那么其市场空间会被严重压缩。现在往往是服务带着产品往前推进，主要是因为服务与市场对接得更为充分，更能直接参与并获得客户体验的反馈。企业不得不越来越关注与目标市场相关的文化差异性问题。

　　我们常开玩笑说，一定要说听众听得懂的语言！在这个问题上，企业文化更多的不是需要坚守，而是需要融合。企业坚守的核心理念，越简单越直白越有普世性就越清晰。

　　最终文化的成败，不取决于你说了多少，而取决于他人接受了多少。

　　文化需要时间和空间的积累

　　北京新都昌控股集团总裁办主任 丘平

　　有些东西值得思考，世界肯定是平的，至少是平的趋势，水往低处流，信息的流通已经跨过了各种各样的边界和国界，从文化孤岛的角度上看，人人可危。大自然的能量就是如此流淌，热力学第二定律就是这么说的，国际化进程也逃不出形式和内容的变换。从越来越不大的时间尺度俯视今天，内容也许越来越平，被同化，形式却不断推陈出新，不久形式又成为内容，如此反复与迭代，手段与目标交替前行。内容运作模式，今天可能被美国人垄断且侵入，明天法国人并不急于表白自己的优雅品位，倒成为日本青年人争相模仿与追崇的源泉。

　　文化如历史般绵延不绝，是时间和空间上在人类生活中的积累，大多数情况下，不像沉积岩与树的年轮那样清晰可辨。水面下的大陆架连成一片，而水面上的孤岛似乎边界清晰，我们的姓氏或汉族的人种，是否就是那样纯而又纯地传承下来了呢？语言就是最好的例子，融合是趋势。我们不可否认，文化更是一种资源，碎片化后，被小企业小公司生产传播，文化产业或将逐渐脱离政府监管，成为某种局部自治，呈现群体智慧的行为模式。机器人也将有自己的文化，正像几十亿年前无机物迈向有机物那样，大数据的智能不也遵循着量变与质变的辩证关系吗？

　　企业文化是让沟通更顺畅

　　少儿财商作家、教育家 张帆

　　什么是文化很难给一个准确的定义，文化应该算是一个族群识别的标志。文化从起源来说是为了识别，同一个文化最大的好处降低了沟通的成本。比如大学同学聚会，几个人在一起说一件事说得很开心的时候，旁边的人不会理解，事实上，他们共同的时间积淀，在一个文化，同样说一句话可能理解有很大的反差。

　　非主流的文化和个性的文化，选择非主流的沟通的成本会更高，没有选择通用的大众化的。如果说有互联网以后，会有很大差别的文化会让大家的信息沟通交往更好。对于互联网最大作用，我认为它能够让人很容易去理解另外一种文化。互联网有各种群以后，能加深识别感，将原来的地域问题弱化甚至消除了。原来一些碎片的标志能聚到一块。

　　因为交融能诞生新文化，语言是文化的第一标志，所有的企业文化的形成是为了形成一个更好的体系，让企业的沟通更顺利化。

　　文化融合产生新文化

　　北大资源文化公司副总经理 董晓东

　　庄子《大宗师》中写道“鱼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养给；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定。故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

　　今天在谈及现代文明时，我们不难发现美国文化在二战后，由于创新和传播，使之愈发像浩渺的海水，而各国传统文化则更像水中之鱼。

　　互联网的发明，规则的制定，智能手机的发明、规则的制定，好莱坞电影文化、快餐文化，汽车文化，直至我们的现代商业管理，现代军事体系建设都几乎是美国文化的复制和衍生，我们已经被它基础的文化渗透了，包裹了，并且已经离不开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侵入，使我们完全沉浸其中，觉得方便快捷，活得自由自在。

　　其实我们的文化被他的文化转基因了，污染了，只是我们还没有明显地感受到。因为这种文化用结合基因的方式融入到了我们文化的每个细胞里，从而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文化基因，组成了新的文化肌体。这种转基因文化是我们的文化和它的文化结合后产生的“新文化”。个人担忧的是这种“新文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会慢慢把中国传统文化圈里的羊一只只吃掉，最后导致中华文化的衰落，甚至消亡！

　　世界已步入文化竞争时代

　　商务印书馆学术论坛秘书长 王永康

　　人类逐步告别物质匮乏，社会对文化的需求将会出现井喷式增长，文化的全球化过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展开。正如同经济全球化造就了世界主要国家间既竞争又合作的世界格局，文化全球化也势必将不同国家间的文化竞争与融合推向一个新的维度。

　　《智能——互联网时代的文化疆域》一书是商务印书馆推出的“国际文化版图研究文库”丛书中的一部著作，我们这套丛书以“全球视野，国家战略，产业指南，公民读本”为基本理念，旨在详尽而深入地考察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在国际文化版图中的地位，以及这些国家制定和实施的文化战略和战术，从而为我国的文化发展提供理论支持。对我国而言，如何在新时代中确保中国在国际文化领域内的话语权，是文化竞争的最主要内容。客观上讲，我国的文化产业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在全球范围内文化战争业已打响的当下，我们要学习、借鉴的东西还有很多，研究20世纪以来发达国家如何发展本国文化就成为迫切任务。我个人觉得我们的文化在物质层面是西化的，但我们的思维方式一定是中国的，在未来世界的文化竞争上，我们需要找到我们的文化之根。

　　文化要与文明对照来看

　　《新智囊》总编辑 冯宗智

　　历史学者、复旦大学教授葛兆光有一个观点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文化与文明的区别，在他看来，应该把文明和文化分开。把文明（civilization）这个词用来做一个普遍性的规则，而文化（culture）各个民族没有高低之分，没有哪一个culture好一点，哪一个culture比较不好。但是，文明是有不同的，因为文明是要学习的，而且是跟知识、教养、秩序是有关系的。很多心理学家也都认为，你的性格可能跟前几代人相关，这个是文化的差异性，文化不太好定义，通过大家相互识别，文化又很容易理解。文化是允许差异性的，但文明是有进化程度的文明之间会碰撞、会冲突，因为发展程度不一样，发展程度不一样的文明容易碰撞和冲突，文化本身就具有个性化的特点，不一定能直接造成冲突。

　　本刊记者 万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