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打的东周列国,流水的青梅竹马
- 来源:视野
- 关键字:东周列国,
- 发布时间:2010-10-25 10:57
苏朵朵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芬芳小巧，至少她的个头很大，说话声音也很大，有时候笑起来声音可以从一楼传到三楼，而在三楼这种荼毒环境中长大的人就是我，吴枫。
自从苏朵朵体重突破100斤之后就被我赶下了自行车后座。虽然我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八，身材健硕，体态也算魁梧，但后面坐着个类似浣熊一样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绝对不利于一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年的健康成长——尽管我已经驮了这个重物12年。事实上，让我头脑开窍并且恍然大悟的是那个新转来的长发飘飘的女同学，万嘉。
万嘉把我叫到操场边的时候我刚帮苏朵朵跟体育老师请完假，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连来例假这样的事情都要麻烦我。
万嘉开门见山地问：“苏朵朵是你女朋友？”
我的头“轰”一声就炸开了，顿觉天崩地裂，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路，然后摆明三点：“第一，苏朵朵只是住在我家楼下；第二，苏朵朵只是恰好和我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同班；第三，苏朵朵的妈跟我老爸是同事。”
万嘉在听我一口气说完这三点之后轻松地笑了起来：“哦，你们是青梅竹马啊。”我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说：“就是就是，你看，我是没的选啊。”
在我掉着豆大的汗珠给万嘉解释的同时，当事人苏朵朵正捏着鼠标坐在学校旁边的小网吧起劲地打魔兽呢，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的请假给我惹来了多大麻烦。苏朵朵是一个女性好战分子，热爱的娱乐活动从摇杆的街机到后来的PS2再到网游。
天气出奇地热，肇事人穿着大一号的曼联队球衣，手指在键盘上流畅地飞舞。提出挑战的是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我和万嘉在学校的操场上很认真地学着投篮动作的时候，学校外面的小网吧里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苏朵朵在三局之内嚣张地干掉了挑战的平头男。那小平头居然很服气地跑到那家伙旁边，一边喜滋滋地说“哥们儿交个朋友吧”，一边用手去勾苏朵朵的肩。苏朵朵一转身，拍掉平头的手，并且吐气如兰地张口飙出了一个“滚”字。平头硬是傻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啊，是个女的啊！”
2
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苏朵朵在网吧里称霸，而我在把万嘉搬上了我的自行车后座之后，严重警告对此熟视无睹并继续和我勾肩搭背的苏朵朵要跟我保持距离。
高考之后我过生日，万嘉送了一个甜蜜的Kiss给我，而苏朵朵却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套接近3斤重的连环插画《东周列国》。我抗议为什么不但没有生日礼物还要被敲诈？大头短发的苏朵朵一副天经地义的嘴脸：“我也差不多该做点像个女孩子的事情了。”
那个甜蜜的吻之后，万嘉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在武汉的大学读奇怪的工科专业，万嘉跟我同校，读外语，而苏朵朵则进入了一所文科学校学法律，宿舍离我住的地方只有一站地的距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忙着恋爱，她忙着所谓的淑女修成计划，我们的联系慢慢变少。
大一下学期的一天，苏朵朵突然跑来学校找我，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那个最新出的冰封王座你有没有玩？”
我很诧异已经长发飘飘远看还真有点气质足以蒙人的苏朵朵怎么又绕回到这个老节奏上了。她脸上浮现出几丝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你还记得高中时跟我在网吧里挑魔兽的那个小平头么？我居然在考四级时碰到他了，没想到那小子现在长得还真不赖啊……”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苏朵朵，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她终于怯怯地小声说了一句：“我和他打赌说，我打冰封照样可以赢他。”
原来是她的技术荒废了，只好让我用她的账号冒充她。我说，不就是个破赌约么？至于你苏朵朵如此慌张吗！她依然是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问题的关键是，我打赌说，如果我赢了他就跟我交往……”
小平头确实打得不错，我和他在浩方平台上厮杀得很惨烈，最后我以微小的优势取胜。苏朵朵在旁边笑得无比夸张：一把搂上我的脖子眉开眼笑地说：“好兄弟，讲义气，包你一个月的肯德基！”
事实是，允诺要请一个月肯德基的苏朵朵自此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和小平头每天花前月下去了，又或是一起继续在魔兽世界里厮杀。而万嘉在成为外语系的系花之后很快和一个外教走到了一起。
大四，我保研，每天的生活就是打魔兽看起点。
3
临近毕业时，苏朵朵来学校看我。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烫卷了，眼波流转。她叫了一箱啤酒，说：“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她酒量不好，酒品更是不好，所以会举着酒瓶子手舞足蹈地喊我的名字。她说：“吴枫，你还记得上大学那年你送给我的那本《东周列国》吗？”
“记得，不是被你抢走的嘛。”
“狗屁，就是你送我的！上面的故事我倒背如流。你知道吗？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其实就是个笨蛋，她放了一把那么大的火，无非就是想看心爱的人一眼，可是，她心爱的人居然没有来。你说，他为什么不来呢？”
我从来没见过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朵朵，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让我不知所措。
“我就是褒姒！我要去上海了，和小平头一起。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和小平头不是那个样子的。我放了那么大的一把火，无非就是等你灭灭而已，可你不但没有来，还帮我把火给烧大了。吴枫，你为什么不来呢？”
平生第一次，面对一个女生我心里有了痛的感觉，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夜的酒。
他们说，每个男生心中都会有这么一个女孩，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在自己心里总有她的位置。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总是忍不住留给她，叫上她。会看着她谈恋爱，结婚，生小孩；看着她从自己的生命里一点一点消失，从此成为别人的公主。可是，他还是愿意在这样的时光里，看着她变得温柔，变得美好，变得幸福，尽管这之后，所有幸福，和自己再也无关。
(刘花花摘自《男生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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