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食作家的灵魂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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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6-10-12 16:48
我到底选择吃粪肉还是吃榴莲?还是吃粪肉吧。真的。
2015年,盖茨为了推广他的净水计划,当着镜头喝下了人类粪便提取的纯净水。2016年,日本科学家研发出粪肉,通过将蛋白质从粪便分离出来,然后混合豆类、牛肉等物质制成,味道和外观均与牛肉差不多,且“粪肉”营养成分极为丰富,内含63%的蛋白质和25%的碳水化合物,营养价值很高。
我对地球的未来虽然持悲观态度,倒也颇为庆幸觉得自己应该活不到靠吃粪肉和喝粪便提纯水来维生的那一天。
在这个问题上,日本有漫画《粪肉》,韩国有电影《雪国列车》,在更久以前,小说《黄祸》里都有描写:在一个极端世界里,真正的食物变成特权阶级的福利,而一般人只能吃这种再造食品。
问题是,如果现在有一份粪肉,一份粪便提纯水在面前,我到底能不能欣然愉快吃喝。
这个问题居然把自己问倒了。
很久以前有个问题:你情愿吃屎味的冰激凌,还是冰激凌味道的屎?拥护前者的人的理论是,它毕竟是冰激凌,是可供食用的东西,至少不伤害身体。后者的拥护者则认为,舌头才是整件事的第一步,连舌头那关都过不去,怎么往下走?毕竟味道是冰激凌,至少不伤心。
那么真实到底是什么?
以及,真实到底是否重要。
我不吃榴莲。连榴莲酥,榴莲糖,著名的榴莲冰棍都无法下咽。顶级的几款榴莲都只能在产地吃到,因为它们必须在树上成熟,落下,然后在一两天内迅速变质,根本熬不到运输和仓储的过程。
譬如说马来西亚的猫山王,以及有一款野榴莲。
有一次去马来西亚,大半同伴都是榴莲死粉,正当季节,一群人围着榴莲摊吃得宛如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摊主一横心,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野榴莲,说:这是马来西亚最好吃的榴莲,全野生,产量极小,能吃到它,相当于在包包界买到一个限量版爱马仕。连最恨榴莲的人都会拜倒在它脚下。
于是,我就被推举出来吃第一口——一个遇到有人开榴莲就会不顾一切拔腿狂奔离开现场500米的人,一个鼻子跟警犬一样灵敏的人。
怀着极大涵养捏着鼻子站在室内等大家的我,就被这样拉出来站在了榴莲摊前,以一种随时可以就义的姿态。
然而,还是该死的好奇心。作为一个美食作家,饮食盲区越少越好。如果这款榴莲真的能把我掰弯,搞不好也算是功德。
于是用指甲挑了半个小指甲片那么多一点放进了嘴里。就像一斤臭豆腐混合着臭冬瓜和臭通菜梗同时在脑海里爆炸一样,我几乎疯了。一种极度的甜蜜和一种难以容忍的臭味高强度迸发。据说美国有种审讯方法,同时给犯人打强镇定剂和强兴奋剂,心脏会像坐过山车,没人经得住两三轮。
我觉得,这感觉也差不多了。
干呕着离开现场,一路干呕,干呕到洗手间,翻天覆地地真呕起来。手快要洗脱皮了也洗不干净那味道。晚上睡觉闻到自己嘴里和指尖的味道,继续起来干呕。我甚至怀疑那味道不是被自己闻到的,是植入了大脑皮层,它是如此真切,以至于大脑直接控制着喉头,随时干呕起来。
就这么过了干呕的三天,经历过那一幕的人再也不敢劝我尝试榴莲。
那么,如果粪肉的味道其实跟牛肉很像,它会不会比榴莲要好些。这个问题就变成:我到底选择吃粪肉还是吃榴莲?
还是吃粪肉吧。
真的。
撰文_蔻蔻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