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的顽皮

　　泡汤，泡神汤？甘孜州确实有神汤。甘孜地热资源丰富，温泉被当地人称为“神汤”。

　　2016年7月中旬，在一个傍晚时分，我到达甘孜州海螺沟。放好行李，乘坐通达大厅电梯的时候，进来一拨男同胞，其中一个穿着酒店常见的纯白大浴袍。其中一个人看着他，向其他人介绍，“这就是酒店的老板，要感谢他的安排。”电梯到了大厅，大浴袍独自向右转进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我知道，那条走廊通向酒店的温泉中心。估计，大浴袍当时正准备独自去泡个温泉。

　　不过，我说的“甘孜泡汤”，泡的可不是“神汤”。我说的是，在甘孜，你可能要随时做好“计划泡汤”的准备。

　　在海螺沟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我们被拉到酒店附近的磨西镇。当大巴车停下来，抬头看到“海螺沟冰川森林公园入口”的高大石碑牌匾，便觉得被拉错了地方。直到穿过热闹的磨西广场，拐进一条石头小道，看到两边的村民房子，才有了一点小镇的即视感。

　　当天晚上，很快就下起了大雨，原先安排的露天大型歌舞会“泡汤”了。我们的大巴车在返回酒店的途中，在距离酒店一公里多的地方，听说前方塌方，情况未明，需要等待。我们等了大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更多的信息，司机决定直接前进。当我们经过塌方处时，发现情况并不严重。这是一个当地的老司机，他是有比较大的勇气自行行动的。而另一辆大巴车，连同司机，均来自外地，他们先于我们一两个小时就到达了得知塌方消息的等待点，但却不敢妄动。

　　转天，雨变成了中量，却还是顽固地下着。我们进山了，在海螺沟的三号营地，安排了以肌肉车和车主为主的“驾年华”露天晚会。晚上九点多，雨仍没有停，但“驾年华”也最终顽固地举行了，还以当地的形式，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晚上十一点多，与一部分伙伴跟车下山。上车的时候，听说路途中又有塌方。应该又是头一天晚上的那辆车，又是那个老司机，在等待大半小时后，又毅然决定带着我们走起来。走到一半的路途，几辆从山下折返的车子，坚定地指挥，让我们的大巴车折返回到山上。

　　山上营地的主题酒店，原先早已经安排了住客。我们这些被困住的旅客，各自在酒店的各种公共空间里流窜。在我寻找到几张舒服的大沙发，半躺着、眯着眼的时候，听到一个小伙伴边走边自言自语：“明天的工作计划泡汤了。”

　　那一刻，“泡汤”这个词，赶跑了我所有的糟糕情绪，就像甘孜的顽皮一笑。

　　甘孜州位于四川西部，典型的山地区域，“蜀道难”，基本就是指这个大区域。在夏天的雨季，泥石流、塌方就是它的常客。近些年，国家的财政扶持使得贫困的甘孜州交通环境有了基础性改善，但仍有诸多不便。这里的官员们不免担心，交通的不便，会使得自己对这一波旅游黄金抓得太慢。

　　人们为什么旅行？什么样的地方会成为旅行胜地，而且能够长期取胜？交通一定不是最大的要素。在我的朋友圈里看到塌方各种状况的朋友们，仍然不急不缓地推进着他们行走川西的计划。

　　“你们英国人把懒散当作一种恶习，而我们恰恰相反，懒散通常比忙碌更受欢迎。现在的世界太紧张了，多一些懒散者不是很好吗？”（《消失的地平线》）

　　“泡汤”，也许恰恰是甘孜吸引人的一种魅影。

　　文/丘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