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人们的认知里,寺庙生活似乎专属于僧人或居士。如今,留宿寺庙短期“出家”,已成为流行的验方式。
日本人把“住在寺庙里”称为“宿坊”。在京都、奈良、镰仓和长野,很多寺院里都能找到供普通人落脚的宿坊设施。人们还可以体验到“出家人”的修行——抄写经书、打坐参禅,甚至是瀑布修行。
远离城市,依晨钟暮鼓生活,住在宿坊里,仿佛短暂地遁入空门,有着不问俗世、清心静气的治愈感。
才不是睡在佛像边上
你以为宿坊就是睡在寺庙里,被一众佛像环绕?
大可抛开这样阴森森的联想,日本的宿坊才没有想象中那么猎奇。
宿坊先天自带很多高级旅馆要煞费苦心才能打造的设施:几百年历史的传统和室,悬挂着的名家字画,大有讲究的庭院景观——有的拥有上千坪庭院,其中不乏造园名家小堀远州或重森三玲之作,某间宿坊竟然还配备了露天温泉。
宿坊更像是传统的日式旅馆——有独立的日式榻榻米房间供休息,提供浴衣和木屐,辅以非常现代化的设施,相当于酒店明亮舒适的标准间。十分舒适,透过木格窗户,还可以欣赏静谧的自然庭院景观。
日本人的细致周到和佛法的宽容,让宿坊的细节有着独到的温情。为了照顾西方旅人们的生活习惯,很多宿坊准备了自动咖啡机。
宿坊里可没有什么服务生,入住、打扫、备餐,都由僧人们完成。有晨间修行的寺庙,小哥哥甚至会提供“佛系叫早服务”——他会默默站在门口,看你到底还能不能厚着脸皮继续睡懒觉。
抛开“帅气和尚爱上我”的幻想,日本宿坊的僧侣并没有因宗教而严肃得拒人千里。他们全都训练有素,深谙服务业准则,时刻强调以“friendly”态度示人,并且多少能使用英语简单寒暄。
堪比怀石料理的素斋大餐
如果担心全素食就是萝卜青菜,那就太小看宿坊饮食了。早晚的两餐素斋大有讲究,被称为“精进料理”——取意日本禅宗的“每日沿着修炼之路前行”的“精进”精神。住在寺庙的人,都对精进料理满怀期待。无论来自日本国内还是海外,游客们更愿意在寺庙里用餐。
宿坊料理的品质和用心程度,均不输于怀石料理。虽然食材多是蔬菜、菌菇、豆类等,但尊重季节的变化,充分利用食材的每一个部分,尽量避免过度烹饪,保证了料理的口感清爽细致,保留真味。
精进料理的定番是高野山发源的胡麻豆腐,在全日本都是名物,东京和大阪的超市可以买到,名曰“高野豆腐”。寺里用豆腐做成刺身的造型,再点缀以季节性食材,一定得保证视觉上的美感。有趣的是,不能吃肉,宿坊里却可以喝酒,美其名曰:般若汤。
精进料理的美学,并不止于食物本身。宿坊一般没有专用餐厅,用餐都在房间,这种与窗外风景对望的用餐形式自古就是高级旅馆的标志。“精进料理”讲究用餐节奏,慢品细食,去体会味道和环境的共鸣。
寻回遗失本心
说起住宿坊的最大魅力,一方面是很多寺庙内部不对外开放,因此住客目之所及的建筑、佛像、甚至庭园景观,也许都是罕见的文化遗产。
另一方面,是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体验的宗教行事,也是僧人们日复一日所坚持的——“在寺庙,做寺庙能做的最基本的事。”
从早起早睡的规律生活,脱离网络和社交媒体的捆绑;到坐禅、写经、朝勤、滝行等等修行体验,每一个环节都有其特别的意义,用宗教的力量直面内心。
在充满禅宗美的体验中,凛然的肃穆安抚烦躁,坐禅冥想凝聚心神,晨曦晚霞、山岚流水——这种“短期出家”一般的体验,带来与俗世日常的距离感,克制欲望,却打开五感,拥有净澈身心的力量。
宿坊并不为实现信徒愿望而存在,它的意义是帮助人们发现本心。高野山宿坊的寺庙住持曾表示:“每个来住寺庙的人,可以是来观光旅游,但是当你离开的时候,如果觉得至少找到了一些可以支撑自己内心的东西,对自己的内心比之前稍微多了一些了解,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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