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相忘江湖 是为了怀念到哭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黄金,卖萌,村上春树
- 发布时间:2011-12-02 10:07
“那一年我21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19岁时，我在一张素净的书签上，写下这段话，送给了21岁的蒋韵。我想提醒他：嘿，到时间来爱我了。
爱来爱去这回事儿，我喜欢用隐晦的方式表达。我总觉得，要是单方面说破了，爱情就断了一条纯净、直接又靠近灵魂的纽带。当然，说破了并不是不爱了，而是感觉变了。就像把自己推到一个舞台上表演，然后等待爱的人来评判。给绿灯我就通行，带着侥幸；给我红灯，我就驻足，心有不甘。要是还有其他选手，就要面临与人pk的危险，斗智斗勇，卖笑卖萌，争夺得很无趣。对，爱应该是这样的，连语言都应该舍弃，你我之间，只有干净的缄默与存在。
所以，我就是以这样一种心态爱蒋韵的：我爱你，或许与你无关。
这种无谓的情感坚持了4年。4年后，蒋韵终于恍然大悟，他惊觉自己也爱我，但那时他的爱，于我来说，就像15岁时得到5岁时渴望的布娃娃，65岁时得到25岁心爱的美衫——还有屁用啊！
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分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厌倦到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怀念到哭。我选择了后者。
有时候想想迷恋蒋韵的日子，其实挺销魂的。那天我看了一本很虐很缠绵的言情小说，他打电话来时，我刚好在哭。他问我怎么了，我就是不说。他后来不问了，沉默地听我哭完3分钟。
那奇妙的3分钟，他毫无动机的电话，我脑海中忽然炸出的一片空白，就那样变成海平面，蒋韵倒挂在天边，海市蜃楼一般。
2.看得我柔情似水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羞于见蒋韵。好在临近期末大家都忙，每日行色匆匆，埋头于勾题记答案。有一次在图书馆遇到他，他看我冲了一大杯咖啡，问我：梅塔，你怎么喝这么多咖啡？要你管。这是我的回答。
我发现人的想象永远会被现实打败。我勾勒了无数次在我爱上他后再见面的情形，但从未想到，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他以关心的哥哥的姿态，我以娇嗔的妹妹的姿态。
放暑假了，蒋韵送我上火车，一路上我保持沉默，他以为我没考好，虽然我的成绩的确很差，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而在心爱的人面前摆谱。他有点哄我的意思：开学了，送你一件礼物。
一整个浩瀚而漫长的暑假啊，我都在想那会是件什么样的礼物。是他羞涩的表白、毫不客气的一个激吻，又或是一本写满思念的日记？当礼物到手，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那是一把伞，竹柄，蓝面、梅花。蒋韵喜滋滋地告诉我，是他亲手做的。
那天晚上，我抱着这把伞睡着了，在梦里，我看到他怎样去扯了防雨布，裁好，用钢条固定，又怎样选好了竹柄，画上梅花，看得我柔情似水。
那把伞我只用过一次，放在宿舍门口落水，不过10分钟，出门去收，就发现它不见了。我问了很多人，都摇头说没见。这时蒋韵打电话来：一起吃饭啊，撑那把我送你的伞，看看跟你配不配。
怎么办？怎么办？我支支吾吾说肚子疼，不想去，就挂了电话。窗外秋雨连绵，我几乎和天空一起哭起来。
两周后，我竟找回了那把伞。隔壁宿舍一个女孩偷东西被抓住了，在她的“百宝箱”里，安然躺着我的那一把。
3.像一场无知的奔忙
找回伞以后，天空就再没下过雨。后来下雪了，蒋韵也恋爱了。他给女朋友拍了很多张照片，蒋韵的梦想是做摄影记者，获得普利策奖。他也曾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我没敢告诉他，我的梦想就是站在他身边，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实现梦想。
蒋韵的恋情只维系了3个月，女孩宁愿选择与劈腿的前男友复合，也没有和他在一起。蒋韵借酒消愁，有一次我陪他喝红牛兑二锅头，蒋韵说，她是那样娴静美好的女人，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蒋韵就这样玩世不恭。直到他开始第二段恋情，又开始第三段恋情。他恋爱了三次，于我来说，就是我爱他的三个阶段：第一次心如刀割，第二次冷眼旁观，第三次一声叹息。
我作为沉默的看客，终于把蒋韵忍烦了，他问我：梅塔，你到底喜欢啥样的男人？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喜欢女人，这是我的回答。
像一场无知的奔忙，我这样总结蒋韵和他的女人们。曾经我陪他去买摄影器材，淘到了一架旧的胶卷相机，那时数码相机正流行，但蒋韵喜欢卤化银和暗房的感觉。可是谁能料到，四年后的今年年底，柯达就决定不生产胶卷了。
人生就是一出戏啊，我劝慰自己，千万不要庸人自扰想太多。
4.不是所有的备胎你都伤得起
终于轮到我毕业了，6月，我独自飞往热浪岛。临行前，我约了蒋韵，他已经是准新郎一枚，但从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气。他说想逃婚，他还没做好被一个女人绑在一起一辈子的思想准备。
他喝了好多酒，最后怎么地话题又扯到我身上：“梅塔，你长大了。要不然这样吧，如果我30岁还没有结婚，我就娶你。”
你看，他多聪明，又多残忍。他根本就知道我对他的喜欢，然后不动声色自作主张地把我变成了他的备胎。
我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蒋韵说过的所有有趣的话。比如：剪刀是达·芬奇发明的；所有的北极熊都是左撇子；除了闰年之外，一年的第一天是星期几，最后一天还是星期几；马来西亚的热浪岛，在有月亮的晚上，沙滩会变成蓝色。但蒋韵说的这句话，我没有记。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与蒋韵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怎样都会幸福。他洒脱有范儿，我小鸟依人。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就像一道光，所向披靡一切黑暗丑恶，便是世界最美好的见证。
可是现在我面对的这个随便给女人开空头支票的男人，太熊了，把那光一掌击破。想让我当备胎，阿呸，没那么容易！
酒醉的蒋韵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也许从来没有见过我有些不耐烦。他讨好地说：“梅塔，你今天很美。”
那好吧，我心想，就让我为你美丽一个夜晚，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5.妄念如滴沙
在热浪岛，我一个人玩得很开心，跟着教练学浮潜，跳进海水里，看五彩斑斓的珊瑚。我拿面包屑吸引鱼群，在鱼群中跳舞。
在有月光的热浪岛，我终于看到了蒋韵口中蓝色的沙滩。当地人说，蓝色只会持续一个晚上，但我还是偷走了一罐沙子。我把它放在沙漏里，看着沙粒一颗颗地滴落，每一粒沙子都是一个故事，但象征着妄念的蓝色却在一点点地消失。
蒋韵打来越洋电话，“不如我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得了。”“话费很贵耶，”我挂断了电话。
爱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有些人其实一点也不值得爱。我真傻。
当我坐在飘窗上被海风吹着看星空，我得感谢这年轻又珍贵的傻气。我终究会像村上春树书中写的那样，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没有情绪化，以后也不会偷偷想念和回头看，相信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不是一次心动就能获得一次圆满。
我，长大了。
回国后，我在机场寄了张明信片给蒋韵：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大到你一转身，就不知道谁会消失。
把明信片投进邮筒，我想我做到了，没有想念，也没有偷偷回头看。
撰文 李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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