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世田谷区，一位推着婴儿车的日本姑娘和一位黑人小伙子走向坐在街心花园长椅上的我，指着前面新盖起的几幢楼房，问道：“请问那是团地的房子吗？”
“团地”，即日本政府为解决低收入家庭住房问题而建造的“廉租房”。交谈之后，我终于明白，这是个三口之家，太太是日本人，先生是非洲人，由于没有说得过去的收入，就申请了“团地”。
虽然黑人小伙子并未取得日本国籍，但由于太太是日本人，并且家庭收入低，他们也是可以申请“团地”的，并且已经获得批准。只不过，由于“团地”供不应求，最终能不能住上，还需要等待抽签的结果。
世田谷区是东京特别受人羡慕的居住地段之一，有多条轻轨、地铁、巴士，交通便捷，绿化整齐，到了春天樱花盛开。很多国际人士住在这里，房价非常高。而东京都政府竟然花巨款在这里买地皮建造廉租房供“穷人”居住。我不由感叹，日本是几百年的资本主义国家，高度商品化，难道他们不计算利润和回报吗？
在优雅的世田谷区，有不止一处“团地”。我曾参观过世田谷区喜多见地区一町目的“团地”，都是整洁利落的五层楼房，旁边有野川河流过，风景甚好。
小区内有泊车位、儿童活动场所、垃圾房，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垃圾房都设计得很精心：里面有日光灯、日夜转动的排气扇，从地面到2米高处都是一层一层的隔板，供居民放置垃圾袋。
世田谷区祖师谷地区的“团地”则距离小田急线轻轨很近，虽然建造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房型较小，但社区内有完善的居民活动中心、图书馆、儿童乐园，甚至收费低廉的高尔夫练习场。总之，“团地”都设计得体面周到，绝不会让你产生“贫民窟”的感觉。
在东京，凭收入证明和纳税证明等有关资料，证明你是低于一定收入水平的，就可以到区役所（区政府）申请“团地”。在这里，户口并不绝对关键。日本没有中国这样严格的户口管理制度，许多日本人在东京生活几十年，户籍还在老家，也可以申请“团地”。而且据我所知，持外国护照的外国留学生在日本学习期间也可以申请。
“归国者”是“团地”制度的最大受益人群。日本二战战败后，仓皇离开中国，留下了一些孩子被中国人收养。1972年中日建交后，日本允许这些日本孤儿（包括收养他们的中国人父母及全家）回国，并称之为“归国者”。
很多“归国者”归国后都住进了“团地”。我认识的一位Y君，母亲就是“归国者”，全家回到日本后，住进了地价特别昂贵的“团地”内的几套住房。
每套房子有客厅、卫生间、浴室、厨房和两个卧室，每月租金不超过4万日元，而东京这样的房子一般月租金至少在12万日元以上。当然，“团地”居住者是没有产权的，只能租住，但其身后子女仍然可以享受优惠。
而我在与日本人的闲谈中得知，虽然“团地”听起来是个特别划算的事，但大多数日本人，哪怕收入确实不高，却并不愿意“占便宜”，觉得是不光彩的事。受人照顾于心不安，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很多日本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文|刘晓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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