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拉在讲起自己的故事时突然笑了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11岁男孩一样，眼睛大大的，充满童真。
这是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一处高级监狱里。近一个月前，这名巴基斯坦男孩因为在进入阿富汗境内时被发现身上捆有炸弹而被捕。11岁的年龄使他成为了世界上年纪最小的恐怖袭击嫌疑犯。
牢房里，阿卜杜拉刚刚洗漱完。他蜷伏在地板上，旅行袋的拉链似乎不太好使了，他反复拉了拉，想把牙刷和杯子放进去。英国独立电视台的编辑尼利问他：“你的全名是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什么也没说。他是一个孤儿。
在巴基斯坦白沙瓦附近的一所学校里，阿卜杜拉白天要学习的是为抗击外侵而战。美国“9·11”恐怖袭击后，“圣战”一词出现的频率更高了。
晚上，他就学习如何使用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和手枪杀死外国人。他说自己更喜欢冲锋枪，因为总觉得手枪的板机很难扣动。那些来到他们土地上的非穆斯林杀害妇女和小孩，就是像阿卜杜拉这般大的孩子。
尼利问他是怎么被抓的？他说他和自己的弟弟只是准备跟着几个男人外出走走。他说话的声调有些偏高，还没开始变声。翻过了国界线上的几座山后，他们就进入了阿富汗境内。国界线对阿卜杜拉来说不算什么，国界线对居住在附近部落里的人们来说也不算什么，至多只是地图上的一条细线，仅此而已。
1893年，英国外交官亨利·莫蒂默·杜兰划下了这道“杜兰线”，以此来分隔英属印度和阿富汗之间的边界，后来这条线被用作划分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的重要参考标准。
期间，一个男人递给了他一件夹克，就和那几个男人身上穿着的差不多。他说，穿上吧，穿上你会觉得暖和一些。对阿卜杜拉来说，衣服明显显得有些大了——炸弹就绑在里面。
YassirKhan是和阿卜杜拉一起进入阿富汗的一名塔利班枪手。他说在巴基斯坦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见到过那些10岁、13岁、15岁的孩子们，他们在学校和清真寺里高举双手，希望能够成为“人体炸弹”。他还称自己是小阿卜杜拉心目中的英雄。
据巴基斯坦媒体报道，塔利班目前正在对5000多名孩子进行自杀式爆炸袭击的培训，孩子的年龄从10岁到17岁不等。
在培训基地里，一名蒙面的老师正在向教室里坐得整齐划一的孩子教授如何实施自杀式袭击，孩子们的头上扎着白色头巾。阿卜杜拉正是在这个环境中被训练成“人体炸弹”的。
“成为‘人体炸弹’的感觉怎么样？”尼利问。
“将被炸成碎片而死。”男孩回答。
阿卜杜拉说他自己很清楚自杀和牺牲之间的区别。牺牲就是你用自己的生命与那些想要破坏你家庭的人同归于尽。然后，你就会到达天堂，而自杀的人是进不了天堂的。
“那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呢？”他说：“等我长大了，我要杀死那些人。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我的亲人。阿富汗其实是个好地方，如果可以出狱，我就会去找我的弟弟，然后和他一起去喀布尔。”
“你是个顽劣的小家伙吗？”
“那我们走着瞧！”说完他哈哈笑了起来。
对阿卜杜拉来说，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有关方面可能会把他遣送至国境边界，让他回到自己的学校里去。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要对自己的伙伴们说，说他是如何准备扣动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的扳手。
(李峰摘自《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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