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观主义者徐克

　　新片《狄仁杰之神都龙王》9月28日上映，新片首次将水下拍摄和3D

　　实拍结合，力图树立新的制作标准

　　穿着一身灰色中式褂子的徐克进入采访间，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老爷好！”他穿过此起彼伏的“老爷好”，来到记者面前，友善而客气地微微颔首，几乎没有寒暄，便直接坐下来，掏出一副圆框墨镜戴上。镜片是紫色的，这是他在片场常戴的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施南生给他起的外号伴随了他几十年，而如今花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更像“老爷”了，但他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似乎丝毫未曾减退。古装动作“宗师”

　　进入内地市场后，徐克拍摄了四部古装大片：《七剑》《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龙门飞甲》《狄仁杰之神都龙王》，每一部都有截然不同的风格。

　　从1977年入行至今，36年间，徐克导演和监制的影片涵盖了喜剧片、神怪片、武侠片、动画片、侦探片、爱情片等多个类型，又将这些类型题材进行融合与更新。大胆狂放的想象、千变万化的类型、瑰丽多姿的画面、酣畅淋漓的娱乐性，是徐克电影的特点。他几乎每一部电影都有新的探索，不少作品都引领一代风潮。而徐克的诸多尝试，也经历了起起落落，并非每次都大获成功。但他对于古装动作片/武侠片的贡献首屈一指，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电影处女作《蝶变》（1978）将武侠电影融入现代元素，成为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先锋之作，他称此片为“未来主义古装片”。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徐克监制、程小东执导的《倩女幽魂》系列，将武侠片、神怪片、爱情片的元素融合在一起，成为神怪片的巅峰之作。

　　一时间，香港影坛竞拍聊斋女鬼。《笑傲江湖》（1990）虽请来胡金铨执导，但胡因理念不同中途退出，这部影片仍然流露出典型的徐克风格。与以往写实风格为主的武侠片不同，他以连环画式的构图和叙事、快节奏的剪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许多戏谑现实的笑料，宣告了武侠片的新时代。后续的《东方不败》系列更是将漫画式风格发挥到极致，把武功神话为特异功能，全面地体现了徐克式的武侠美学。上世纪90年代初的《黄飞鸿》系列成功地将黄飞鸿这个广东民间人物塑造成英雄，用极富韵律感和形式美的武术设计为陷于沉闷死板的拳脚功夫片赋予了飘逸、浪漫气质，同时穿插以喜剧桥段。《新龙门客栈》尽管徐克只署名监制，却被公认为是徐克武侠美学的集大成者。总体而论，徐克武侠片/神怪片中的武术或妖法，并非一招一式真功夫，而是用于营造视觉奇观，通过特效和剪辑手段将其神话，因而极具观赏性。他也成为这个片种的宗师。

　　进入内地市场后，徐克拍摄了四部古装大片：《七剑》《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龙门飞甲》《狄仁杰之神都龙王》，每一部都有截然不同的风格。

　　在“狄仁杰”系列中，徐克将古装动作片融入了探案推理片的元素，题材上也脱离了“武侠”范畴，转而描绘朝堂之上的内忧外患。与此同时，他开始不遗余力地营造视觉奇观。《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他构建了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地下社会——“鬼市”。虽然由韩国公司操刀的视觉特效引发了一些争议，但从该片中可以看出徐克努力突破的方向。果然，《龙门飞甲》首次尝试全3D实拍，效果已达世界级水准。而《神都龙王》则将首次将水下拍摄和3D实拍结合，力图树立新的制作标准。

　　一定要“好玩”

　　“徐克是一个探险家，他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把困难变成简单。他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好玩。他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去拍戏的。”

　　接受采访时，徐克不苟言笑，思维和语速都非常快，且无半句废话，高效务实。但在创作时，他立刻变成大胆得近乎疯狂的艺术家，点子奇多，总是亢奋得废寝忘食。两者结合，就是典型的徐克作风。

　　人人都知道拍徐克的戏是件苦差事，几乎每个和他合作过的人都会提及这一点。他自己也曾提到，当年在电视台拍戏时，有一次把棚关起来拍了三天没放人出去，等到第四天，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一拨。之前那批人已经扛不住了。

　　“狄仁杰”系列的监制陈国富评价道：“徐克本身就是一个好的制片人。这是很多投资人梦寐以求的。导演负责天马行空的想象，有时控制不了预算，但徐克能控制，他知道最花钱的地方在哪儿，因此他敢冒险。”他回忆第一天拍水下场面的情景，是在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里。“我看到有各种工作人员，有专业救护人员，有潜水教练，很多演员都已经穿戴好。徐克一遍遍跟他们讲解具体操作的注意事项。后来我问他，水下3D跟正常3D不一样，因为在水下，人的视觉已经扭曲，再加上3D的视觉差，出来效果会是怎样呢？他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陈国富愣了。徐克认为，这必须要试了才知道。“试了才知道”就是徐克的创作思维，宁可失败也不愿意保守。

　　因此，尽管作品水准起伏不定，他却从不因此陷于困惑，大不了转身回来，继续寻求下一个突破。施南生也说过，她从来不担心徐克“江郎才尽”。“只是他有些作品很受欢迎，而有些作品没那么有观众缘罢了。”

　　陈国富则总结道：“徐克是一个探险家，他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把困难变成简单。他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好玩。他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去拍戏的。我和徐克的合作模式，就是他提出各种奇思妙想，而我则预见各种困难。我一直在质疑他，而他就在质疑之下继续完成新的不可能的任务。”

　　中国电影的“技术控”

　　“我就是想帮助中国电影技术往前跨一步。只要能为中国电影工业的发展出一份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希望中国电影十年后成为世界第一。”

　　徐克是华语影坛里较早关注技术革新的导演。早在《新蜀山剑侠传》，他就开始尝试将好莱坞特效团队引入香港。此一时期，他不仅将神怪片提升到新的技术高度，更重要的是培训出了一批香港本土的电影特效人才，奠定日后香港动作特效的发展基础。他在上世纪90年代末20世纪初监制的动画片《小倩》《老夫子2001》也都出现了3D动画部分。《女人不坏》（2009）则首度尝试无胶片的数字电影拍摄手法。两年之后数字电影时代来临，也证明了徐克的前瞻性。

　　早在构思《狄仁杰之通天帝国》时，他就想到用3D拍摄，但技术条件还不成熟。“当时在世界上找能拍3D的人，不到5个，而这几个人还都没时间。我知道3D电影不一定每部电影都需要用，但在中国发展这种技术很重要，至少我们要有人能做到。”

　　《阿凡达》3D特效总监恰克·科米斯基也曾表示，他为徐克的一个短片《捉猴记》提供过技术指导，并培训了他的特效团队。这个短片虽然最终没拍出来，但这个团队随后却制作出了《龙门飞甲》。

　　经历了《龙门飞甲》的洗礼，徐克逐步建立起自己的3D团队。到了《狄仁杰之神都龙王》时，徐克不无自豪地表示：“这次没有好莱坞团队的参与，全是亚洲的团队。”这次的制作团队，在《龙门飞甲》原班人马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倍新成员，分别来自中国和韩国。徐克认为，尽管3D视觉特效人才和好莱坞相比仍有差距，但差距正在日益缩小。“虽然从预算、人才到规模，好莱坞有它的优势。但中国电影市场正在蓬勃发展，这是我们的优势。如果我们在中国本土和周围聚集一批精英，就未必需要好莱坞的人帮忙。”

　　这次的幕后阵容包括动作导演元彬、动作指导林峰、摄影指导蔡崇辉、美术指导麦国强等都是徐克合作多年的老搭档。“做《通天帝国》时，我们的想象空间相对保守。现在的技术允许我们做更加大胆的设计。” 这次美术设计难度更高。“中国在7世纪是世界文明的巅峰。我们要表现它的国际性、庞大感。”此外，徐克专门从澳大利亚请来水底摄影师，带来全球只有三台的特殊摄影机中的一台。

　　但对特效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创意。“特效跟时装很像，每一季都会变。今天你喜欢这个，下一季你就要换一个设计。我们看特效，不是看它难度有多大，而是看它的想法有多少新意。”徐克说。

　　《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公映的时间是9月28日，有意与《通天帝国》的公映时间保持一致。而时隔三年，市场的风向标正在转移。从去年到今年，古装大片市场开始走下坡路。尤其今年上半年以来，都市题材的中型制作格外受到市场青睐，观众似乎对国产大片越来越不感冒了。《神都龙王》的出现能否为今年的国产大片拔下头筹，这也让业界颇为好奇。影片主演的更换也为影片增加了不少变数。除刘嘉玲外，续集演员换成了清一色的年轻阵容。赵又廷、冯绍峰、AngelaBa b y都比当初接演这部戏时人气高很多，并且时下的观众群体也更趋于年轻化。这是否能帮助这部电影在没有了刘德华之后还能吸引同样多的观众？徐克的态度很达观。“电影的流行趋势跟观众的心态有关。观众的心态我们创作者估算不到，尽管我们一定会关注它。但是电影就应该多姿多彩，很多选择，不然电影工业是很闷的。我认为大片没有所谓的低潮和高潮，认真做好一部电影最重要。只要你真的做出好作品，观众一定会喜欢。”

　　相比起电影票房，徐克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中国电影技术的突破以及人才培养。“我就是想帮助中国电影技术往前跨一步。只要能为中国电影工业的发展出一份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希望中国电影十年后成为世界第一。”

　　文/喻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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