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中国特色市场经济

　　打造中国2.0版的市场经济，内核的改进集中在政府职能尤其是地方政府职能转变，处理好市场竞争与垄断关系问题，如何发挥社会组织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

　　在当前人们热议中国经济该如何升级的时候，计划理性与市场理性的对立意见又开始若隐若现。信奉市场理性的观点认为，迄今为止市场配置资源才是最有效的，而要使得市场有效配置资源，就必须让生产要素自由流动起来，任何妨碍要素自由流动的因素都要消除。而信奉计划理性的观点则认为，人类有充分认知经济规律和配置资源的能力，对市场的失灵可以通过政府干预予以预防与消除，因此建立强大的政府并取代市场对生产要素做精心配置，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市场的盲目性和周期性。

　　事实上，这两种对立的看法在全球范围内都存在，时隐时现，每当经济处于转折口时，这种对立的主张都会浮现。但是，持续不断的市场配置失灵以及引发的危机，表明了市场理性具有内在的缺陷；而同样也因为政府调控失灵现象的出现，导致对计划理性的怀疑和动摇。

　　如何升级中国特色市场经济

　　中国30多年的改革开放，始终寻求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实事求是地处理政府与市场，政府与企业的关系。一方面，中国市场充满勃勃生机，市场机制发挥了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中国的企业，无论是新型的国有企业还是新兴的民营企业，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另一方面，中国政府继续保持着强大的宏观调控能力，多次消除了潜在的经济危机。

　　当然，30多年的改革开放实践在人类经济史河中依然是短暂的，中国人集体创造的这种市场经济模式还不够完善，还需要继续升级。如果把1992年正式宣布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看做是中国式市场经济1.0版本，那么此前从1978年开始的探索可以定义为试用版，而经过20年的运行之后，需要针对存在的问题加以全面改进，将中国特色市场经济升级为2.0版。

　　对于市场经济不应当存有任何所谓理想模式幻觉，同样对政府能够体现完美的计划理性也不能企望过高。中国2.0版的市场经济要改进的还是如何完善政府与市场，政府与企业的关系，但具体内核与1.0版构建时有异同。在1.0版本中内核有三个：建立市场体系，建立宏观调控，建立现代公司制度。而今，内核的改进集中在政府职能尤其是地方政府职能转变，处理好市场竞争与垄断关系问题，如何发挥社会组织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

　　政府、市场和企业

　　政府拥有必要的宏观调控能力被证明是中国经济成功的经验之一，但是这个宏观调控权限集中到何种程度，集中在哪些方面，集中到哪个层次，过去20年有多种实践，也引来不少争议。

　　当前十分突出的问题是，如果政府的经济职能尤其是地方政府的经济职能不在制度层面界定清晰的话，政府宏观调控的自由裁量权就可能广泛地延展。过去中央政府为了应对外部经济危机对内部经济的冲击，频繁地使用了各种调控措施，而地方政府为了配合中央政府行动，以及为了发展壮大地方经济，更是积极主动干预经济，由此也产生出一些负面效果，如近年来房地产调控目标屡屡落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高筑、银行资金向虚拟经济流动，而急需资金的实体经济、中小企业则资金注入不足，等等。

　　同时，每当遇到经济问题，政府就主动出手，而不给市场一定的反应和适应空间。

　　毫无疑问，政府负有经济职能，但主要的经济职能应当集中在中央政府手中，地方政府主要履行社会管理职能，这样才能为企业作为经济活动的真正主角参与市场活动提供自由环境，为实实在在地解决民生问题创造前提。如果说经济建设的任务主要由企业承担，经济调控职责主要由中央政府履行，那么社会建设职能就主要应由地方政府履行。当中国经济已达到一定实力，区域间经济差距随着全国大市场的形成而在缩小时，应当对中央与地方政府的管理职能做相应调整。地方政府因为面对基层民众，更了解民众需求更易在社会建设上有所作为。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企业做大做强，市场失灵中的一个固有缺陷垄断现象开始呈现。许多人把垄断当做是绝对坏的东西一概反之，并且把国有企业统统视为垄断企业，非得要再来一次非国有化运动不可。的确，垄断作为竞争的对立物，是有碍于公平自由的竞争理念的。但是垄断的出现，是竞争的伴随物，是竞争的结果，因此从根本上讲是消除不了的。经济学理已经证明，在一定条件下，垄断具有经济上的合理性和资源配置的高效性。因此需要理性看待垄断，合理限制垄断。基本的原则是：保留必要的自然性垄断，防止经济性垄断滥权，缩小行政性垄断。

　　进一步说，把国企当做垄断企业是一种误解，而将国企私有化更是一种错误主张，这种主张根源来自市场理性方面。按照市场理性逻辑，国企根本就无法与市场经济兼容。然而看看国企过去30多年的改革历程就不得不承认，经过脱胎换骨之后的国企已不再是当年的国企，新型国企迅速崛起并富有竞争力，已是中国经济成功的因素之一。没有新型国企，就没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发挥社会组织作用

　　但是，目前的国企治理机制的确还存在许多不完善之处，国企高管的腐败案子显示需要采取更有效的治理方式加大国企的监督。同样，也不能因为有国企高管腐败问题的存在，就去怀疑国企本身的正当性，得出去国有化的推论。国企存在的必要性与合理性，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得到实践验证的，反垄断不等于反国企，反国企腐败不等于去国有化。现在垄断与竞争的矛盾关系处理比较集中在国企方面，但是随着经济体日益壮大，今后在民企方面也会出现垄断与竞争的矛盾关系。因此，建立起有效而又合理的防垄断行为机制才是值得关注的。

　　今后的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调整，需要更加积极地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市场是由各种企业和消费者组成的，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实际上就是政府与企业，政府与消费者的关系。但是现代市场经济发展实践表明，各种社会组织在参与协调政府与企业，政府与消费者关系中有特殊的正面功效。社会组织可以替代一些政府经济职能，也可以解决企业或消费者内部出现的问题。发挥社会组织的作用也表明打破了仅仅只有市场理性和计划理性的二元思维逻辑，引入了社会理性这个第三方逻辑。实际上过去30多年我们已经积累了社会组织参与国民经济管理的经验，现在要把政府的部分经济职能放给社会，就需要有合格的社会组织来承接这种职能。

　　这样向前发展，改革就不只限于经济领域了，势必会带动社会领域和政治领域的改革。由此，中国的改革事业将会是持续不断的千秋伟业。

　　刘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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