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作为观念的载体

  • 来源:艺术与设计
  • 关键字:隐喻,纤维艺术,女性主义
  • 发布时间:2014-07-08 09:54

  随着60年代“新壁毯运动”的展开和当代艺术向装置与观念艺术的转变,女性主义、平民生活视角、身体观念、集体记忆等转译,开始渗透到“织毯”——纤维艺术的实验性创作中,“织毯”开始趋向用于言语表达,成为观念的载体,变成一种“隐喻”。

  “新壁毯运动”涌现出的女性艺术家们大胆地改变作品的规格,从家庭领域果敢地跨入装置艺术领域,以视觉效果昭示她们作为女性的觉醒。其实自“新壁毯”伊始,女性参与便是话语建构的重要因素之一。纺织,这一自古便与女性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类创造活动,过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男性话语建构的历史中是被忽视的。作为艺术的当代建构者——“新壁毯运动”,自60年代便把纺织艺术与女性话语结合在一起。自1975年至1985年间在巴黎举办的一系列“女性——话语”展览中,参展的女艺术家们延续了“职业的性别分类”,并且毫无芥蒂、不无骄傲地认同缝制、打结、纺织、针织、织补、钩夹、用缝纫机缝合以及折边等活动。

  除了对传统艺术门类的颠覆,织毯作为观念的艺术表达也体现在对工作方式的颠覆中。70年代,瑞士艺术家迪特·罗斯(Dieter Roth)与奥地利艺术家英格丽·维纳开启了一种实验性的工作方式,他们生产的羊毛壁挂由一架便携织机制作,基本靠不见面的方式,以鸿雁传书的方式制作壁毯,如信件、传真、图画和拍立得相片,他们的方式重新定义了艺术家、创意者与手工艺家、执行者的传统关系。两位创作者在这些壁挂上传达自己的个性,他们的作品拥有极为个人和私密的特点,每一根纬纱上都凝聚着二人的沟通与交流。一种关乎时间、写作、自身乃至生命的关系逐渐形成。

  意大利艺术家阿尔多·蒙迪诺(Aldo Mondino)擅长从媒材的跨越上表达视觉感受。从60年代起便开始使用各种出人意料的材料——糖、巧克力和胶合板;80年代后进而探讨东方和东方主义的问题。《麦加与摩卡》所表达的“织毯”源于他的一次旅行。在旅行中看到的传统地毯给阿尔多·蒙迪诺在视觉上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采用咖啡豆和咖啡粉再现“织毯”所赋予他视觉的冲击性感受。他以咖啡豆和咖啡粉的密布排列,再现了“织毯”的视觉形态,而超出视觉表现的是咖啡所带来的嗅觉与味觉,阿尔多·蒙迪诺打破了艺术媒材的视觉框架,在眼睛观看的同时,耳与鼻的参与,使视觉艺术有了新的感验。

  洛杉矶艺术家迈克·凯利((Mike Kelley)自1990年便开始在创作中采取一种被定义为“后女性主义”的态度。他刻意模仿性别问题的结构,而这些结构本身也是模仿的结果。他成功地通过故意媚俗、低俗和保守的表达来打破人们对性别的定势思维。他从艺术史和本土文化两方面汲取养分,玩偶、绒毛布偶和盖毯这些令人联想到童年和青少年的物品构成了迈克·凯利创作语言的重要元素。他的织毯装置作品中使用的“娃娃”其实是被遗弃的物品,作品一方面看起来很日常,另一方面又十分独特,在私人回忆与集体记忆之间造成混淆。

  随着时间的累积,“织毯”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装置与观念艺术中有关“记忆”的叙事中。瑞士艺术家迈-淑·佩雷(Mai-Thu Perret)将地毯绷在木板上,创作了《崩溃》——一系列表面绘有墨迹图案的装置作品,作品以形式化的语汇,表达了过去的某些印记。地毯上的痕迹似乎象征着某些过往事件,如同有人曾在这里活动,而今却已消失不见。

  如果将时装赋予一种装置艺术观念,中国时装设计师邱昊在其品牌2006年秋冬QIUHAO“伤害”系列中设计的一件大衣,即是这样的一件有关“记忆”的作品。大衣的衣料来自邱昊外婆送给邱昊妈妈的一条羊毛毯,羊毛毯上的旧商标也被保留在大衣的右侧下摆。羊毛毯是上世纪70、80年代中国国民生活的标志性物件。毯子从颜色、质料到纹样,都记录着那个时代的触感,几乎每个稍稍宽裕的家庭都曾使用过这样的一款羊毛毯。家中长辈尤其会把簇新的羊毛毯作为新婚礼物赠送给新结婚的小夫妻。毯子伴随着小家庭平淡温馨、细水流长的生活,在时光里陈旧,直至被取代、遗忘。正是这种既渗透着集体的时代特征,又饱含个人情感的织物原料打动了设计师邱昊,制作这样一件大衣,而披上这件毯子改制的大衣,也让穿着者重回旧时光的怀抱。

  美国艺术批评家安东尼·强森(Anthony Janson)曾如此说道:“按照解构主义艺术家的观点,世界就是‘文本’(text),装置艺术可以被看做是这种观念的完美宣示。”或许,这正是纤维艺术成为某种“隐喻”表达的真实原因。因为“装置所创造的新奇的环境,引发观众的记忆,产生以记忆形式出现的经验,观众借助于自己的理解,又进一步强化这种经验。其结果是,‘文本’的写作,得到了观众的帮助。就装置本身而言,它们仅仅是容器而已,它们能容纳任何‘作者’和‘读者’希望放入的内容。因此,装置艺术可以作为最顺手的媒介,用来表达社会的、政治的或者个人的内容。”

  也正因如此,最初用来编织的纤维成为独立艺术创作的语言,纤维编制的最初语言形态——织毯——并不会完全淡出人们的视线。跨过时空的交织,织毯仍然是人们日常生活的温暖部分,它仍然会和身体发生最亲密的接触,成为“蔽体”、“御寒”之物——衣服、毯子,成为一种展示、象征和怀念,在此时空与彼时空中产生艺术的交织。

  文Writer>王佳琪 编辑: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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