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崇明书房

　　近年来，打造静雅明书房，逐渐成为新贵阶层竞相追寻的雅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方静雅的明人书斋，其实内里大有讲究。

　　“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对以文为业，以砚为田的中国文人士大夫来说，书房历来是家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空间。因此，近年来，打造静雅明书房，逐渐成为新贵阶层竞相追寻的雅事。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方静雅的明人书斋，其实内里大有讲究。

　　理想规制

　　明书房的布置，并非胡乱混搭就可成功。沈津为《长物志》写序说：“几榻有变，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贵其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也。”这是对明代文人书房陈设的评价，也表达了当时社会的审美观念。可见，明代文人书房，内部陈设颇为讲究。

　　近世，人们研究后发现，明人书斋理想总体来说，包含这样几个要素：房靠墙处要有一个画屏，屏前要设画案，案上要摆放文房四宝、笔洗、笔注、笔筒和镇纸等。画案后面要有一张圈椅或明式扶手椅，案旁要设绣墩。房间两侧要布列长长的架阁，架阁之上，要摆放禅宗、道教和养生等方面的典籍。

　　在风格上，明人书房崇尚简洁，甚至家具的款式和花纹也不繁琐。

　　故宫珍藏的一件明代花梨四出头官帽椅，通体光素无雕饰，搭脑两端微向上翘起，靠背略向后弯曲，扶手与鹅脖均为弯材，相交处有角牙相衬，座面用藤屉，下为直牙条，腿足圆材，腿间装步步高管脚枨，迎面的管脚枨下装极窄的牙条。弯曲中见端正，朴素中显大气，是明代家具最为常见的特点之一。

　　另一件紫檀如意云头纹大画案，案面长方平直，案下有束腰。腿足向外弯后又向内兜转，与鼓腿彭牙相仿，两侧足下有托泥相连，托泥中部向上翻出灵芝纹云头，除桌面外通体雕饰灵芝纹，朵朵大小相间，丰腴圆润，也是深受文人喜爱的书房家具。

　　此外，明书房环境要极富有诗情画意，雅气十足，令人洗尽俗肠。

　　明人对住宅的要求是，市声不入耳，俗轨不至门。客至共坐，青山当户，流水在左，辄谈世事，便当以大白浮之。进入宅门内，则给人一种幽静雅趣的感觉：“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后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

　　明代文人雅士的书房，突出特点就是以文房清玩为点缀，明式家具陈列其间，烘托出和平安宁幽静的气氛，反映出明代文人所追求的是一种与世无争、悠闲安逸的生活状态，即所谓“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

　　气韵典范

　　明书房虽然有理想规则，但也并非不可变通。但是，无论如何变通，都一脉相承的气韵。在这方面，以下几例可为典范。

　　唐代刘禹锡《陋室铭》有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明代归有光，年少时曾厮守于一间极窄小的书斋，名曰项脊轩。其“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却“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明代文人李日华理想的书斋环境是“在溪山纡曲处择书屋，结构只三间，上加层楼，以观云物。四旁修竹百竿，以招清风；南面长松一株，可挂明月。老梅寒蹇，低枝入窗，芳草缛苔，周于砌下。东屋置道、释二家之书，西房置儒家典籍。中横几榻之外，杂置法书名绘。朝夕白饭、鱼羹、名酒、精茗。一健丁守关，拒绝俗客往来。”

　　明代藏书家胡应麟的书室称“二酉山房”。此书房的匾额由黎惟敬用古隶书题写。书房之中，除藏书外，只有一榻、一几、一博山、一笔、一砚、一丹铅之缶而已。每当亭得深夜，坐榻隐几，焚香展卷，就笔于砚，取丹铅而雠之，倦则鼓琴以抒其思，如此而已。

　　以上典范书斋气韵可见一斑。

　　文/顾峥 迟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