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狂热的投机者与执着的种橘者

　　“四万五万不算富、十万以上才起步、二十（万）三十（万）算小富、五十（万）以上才算富。”这是流传在很多沙糖橘种植区的一句顺口溜。

　　在广西，特别是近两年，年收入十万以上的沙糖橘种植户非常普遍。农户的平均种植面积基本在5亩以上，对于3-6万元的亩均纯收入来说，十万真的只能算是才起步。

　　随着橘树一同生长的狂热，给从事其他行业的人们也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广西桂林荔浦县的一位地产开发商表示，每年农户卖完橘子，也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因为农户会拿着大把的现金来买楼，都是全款，有的买楼中楼，有的直接按层来买，场面很壮观。

　　谁能让银行不再热爱存款？广西的农户做到了！桂林地区的一位银行员工感慨，每年年末，农户都会将大量资金存入银行，虽然推高了当年的存款指标，可这给下一年指标的完成带来了不小的难度。有些沙糖橘种植区的银行，甚至会劝导农户到周边县市的银行网点去存款。

　　地产和金融两大多金行业的人对农户的大手笔都各种膜拜，足看出沙糖橘带来的狂热。然而，作为穿梭于浮躁城市和宁静乡间的“橘”外人，在目睹着农户一个个发家致富的同时，内心仍不免有些担忧。

　　就一个产业而言，不论周期多长，在经历数轮丰厚回报的狂热过后，或是进入动荡不安的调整期，或是经历不知尽头的萧条期，这是经验，也是规律。在农业领域，被黄龙病击垮的广东部分沙糖橘产区就是活生生例子，大量农户一夜返贫，短期内很难恢复元气。

　　当产业进入衰退期，游动资本可以在忍住阵痛后大量撤出，另觅新欢；而生长于乡土的农民，却不得不承受一切。

　　想了解橘农的生活，就先要了解他们的日常。因为那不但有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有千百年来对穷苦命运的抵抗。

　　“沙糖橘的种植周期比较长，从日常修剪、肥水管理，到保花保果、抗寒防冻，一个环节没做好都不行。对橘农来讲，基本全年都是农忙。”桂林市灵川县65岁的李大爷光脚站在地里，一边修剪枝杈一边说。

　　李大爷不到一米六的个头，黑铜色的身板看上去却满是干劲。“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扛袋一百斤的肥料还是很轻松的。”当要修剪高出的树枝时，李大爷在附近林中扛来了一个木架，身姿虽被木架压的有些扭曲，可步伐依旧轻盈。李大爷两下就爬上木架，望了望山水间的果园说，这是个辛苦活，如果头天下雨，第二天需要打药的话，早上4点多就要起来，喝碗油茶便出门。一般都会干到晚上看不清树杈才算结束，下雨刮风根本都不算啥。

　　在一些产区，随着资本的迅速撤出，狂热随之退却，可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就仍会有橘子会红在枝头。因为老农还在，执着还在，爱还在。

　　张海东住在广东省韶关市司前镇江草村，果园里有500多棵16年左右的老橘树。虽然也有些果树开始出现了黄化和枯死等衰老迹象，但老张两口子仍把它们打理得有模有样。

　　这些年来，什么行情都经历过的张海东两口子，基本是靠着这些果树把孩子拉扯大的。如今孩子大了，他们和果树也都老了。

　　沙糖橘的树龄最长可达20年，张海东下决心要再种上5个年头，让这些果树“终老”在自己的果园里。

　　赵禹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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