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所有制改革：“国退民进”中的自信与顾虑

　　让不少自由市场人士至今耿耿于怀的是，本世纪随着政府一系列刺激经济计划的出台，国有经济在部分产业市场份额不断扩大，而民营企业领域相形缩小，以至于出现了不少关于国进民退、与民争利的争议。

　　可以确信的是，从这一次国企改革的指导方向来看，数年来“国进民退”的重组方向有了根本性扭转。特别是随着9月24日《国务院关于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意见》的推出，意见指出，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经济，是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有利于国有资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竞争力，有利于各种所有制资本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从而使国企改革正呈现出从“国进民退”到“国退民进”的自信与进步。

　　对于这一变化，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研究中心研究员许保利认为，以往单一的国有产权很容易使国有企业预算约束软化，导致其行为扭曲，影响经营效率，同时国企高管也存在一定的利益寻租空间。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推进能够缓解出现上述弊端。

　　“相较于直接把国企卖给民企或外资，在考虑长期投资收益、舆论风向、监管理念等因素，我们更鼓励国有上市公司选择引入战略投资者，慢慢磨合，共同进步，作为混合所有制改革的首选方案。”北京市国资委相关人士称。

　　而在北京汽车财务总监马传骐看来，国企改革的第一要务应该是资本层面的创新改革，而混合所有制经济应该是一条值得探索的改革之路。他认为，汽车行业已经是充分竞争行业，大部分汽车制造企业通过与国外汽车巨头合资或采取上市形式已经实现了混合所有制，但是在车企集团母公司层面，多数基本上还是纯国有企业，而国企的机制能够通过和民营企业的联合得到进一步的灵活，不仅可以解决自主平台和基地的问题，而且还可以在技术上进行互补和优化。

　　具体看来，混合所有制改革将大体按以下5个路径具体执行：国有上市公司引入民资或外资战略投资者；其二，上市公司国有控股股东持续减持，民资股东顺势上位；其三，央企直接向民企转让国有上市公司控股权；其四，民资强势举牌国有上市公司；其五，国企高管“乘风”完成MBO。

　　而从国外国企成功经验来看，也大多采取“先易后难、先竞争后垄断”的路径。作为充分竞争行业，汽车行业较之公益类、战略垄断类型的国企改革难度显著偏小，因此，汽车行业在国企改革中是优先推进的方向，有望首先受益。事实上，在本轮国企改革大潮启动前，相比国资委监管下央企的慎重迟缓，地方国有企业改革已经迈出了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步伐，这其中，广汽、北汽以及江淮等地方国企，都成为先行者。

　　“在2005年进行股份制改造之后，广汽集团就已经形成了混合所有制的模式。”广汽集团董事会相关人士在接受《汽车人》记者采访时表示。据了解，目前，广汽集团的股本构成中，除了广州汽车工业集团占据大头外，其他股东中，万向集团和广州市长隆酒店有限公司都是民营企业。

　　此外，在尝试引入民营资本合作方面，广汽与吉奥成为汽车业内第一个吃螃蟹者，率先开始了混合所有制改革。早在2010年，广汽就与吉奥汽车合资设立广汽吉奥汽车公司，开创出中国汽车业国企与民企创新合作的先例。

　　对于二者的结合，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工业发展室主任赵英评价认为，广汽集团等国企的机制能够通过和民营企业的联合变得更加灵活，在解决自主平台和基地问题的同时，还可以在技术上相互补充和优化。

　　相对于广汽的“内合”国内民营资本，北汽集团在“外联”国外资本、实现所有制多元化的路径上同样可圈可点。为了加快集团的整体上市步伐，北汽集团成立了乘用车业务平台——北汽股份公司，并在公司成立起就赋予了该企业“集团重要上市平台”的定位。而在实现北汽股份上市进程中，北汽开创性地引入了德国戴姆勒公司成为北汽股份股东，创造了目前外资汽车公司入股汽车合资企业中方母公司的惟一一例试点。

　　对于在安徽国资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的江淮汽车来说，早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后，国企改革的步伐就开始提速。此前的2013年年底，江汽集团已经探路“混改”，引入央企建投投资作为战略投资人入股江汽集团公司，同时吸收由江淮管理团队成立的合肥实勤股权投资合伙企业作为新股东。对于在股权结构大刀阔斧的改革，安徽省国资委相关人士认为，江淮的试点尝试值得肯定。

　　而在央企层面，东风汽车也很早就开始试水国企改革，按照东风的销售收入和资产规模来看，国有成分不到40%，已经符合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性质。东风汽车总经理朱福寿表示，东风汽车结合汽车工业和自身状况，要在混合所有制上面更有作为。

　　分析人士认为，随着国内车市饱和与竞争力度的加剧，不少规模较小的民营车企将难以为继，包括青年、力帆或等都将成为国企兼并重组的对象，而随着这些外来民营资本的注入，国有企业有望发挥更大的灵活度和创造力。当然，对不少民营资本而言，也存在着参股国企后，出现“大鱼吃小鱼”的顾虑，担心钱投进去却得不到相应的话语权，担心国企的行政主导惯性难以更改，会影响回报预期。

　　据北京师范大学公司治理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数据，实际上，目前全国混合所有制上市公司已经占全部境内上市公司的80%以上。“混合所有制已发展多年，为什么现在又重新强调，是因为过去做得不太成功，甚至有很多失败。”

　　对于目前民资参股国有企业的顾虑，原工信部部长李毅中谈到了两种解决思路：一方面，民营资本可以先和企业下面的子公司来合资，另一方面，民营企业联合起来设立一个民营基金，大家捆绑起来做大一起参与国有企业改革，实现更加对等的话语权。当然，最根本的解决办法还在于：将国企手中掌握的资源拿到市场上共享，切实让现代企业制度在国企落地。

　　本刊记者/管宏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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