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婺源，梦回千年

　　梦境中仿佛听到明代戏剧家汤显祖在轻轻吟那千古绝唱：“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一梦绕千年，且不问今夕何夕？只是不知何故，汤显祖终究没有去到徽州。

　　淡淡炊烟笼罩的马头墙、山间梯田抽象的线条、暮色中骑在牛背上的村童、幽静的孤舟野渡、倒映在清澈山涧里的火红的枫叶……这俨然一幅山高水远，结庐深山的中国水墨画。这是文人墨客所向往生活的画面，当然也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未曾触碰的瞬间。

　　所有这些让人陡然间心静如水、恍若隔世的心境，你都只需要去赣鄱大地上走走，也许你会停驻在那里的一个农家，清晨迎着露气在菜园里摘一篮蔬果，午后坐在人来人往的巷子口，晚上看着云里穿梭的月光小酌一杯美酒，然后回忆起白日走过的炊烟笼罩的马头墙、阳光照耀的青石板路、山间梯田和溪水流淌……

　　记得曾有人说过这片土地乃是“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所以当徽州①与江南风韵完美结合，不知有多少人的梦里会出现这片“乌托邦”式的理想家园。

　　乌托邦的理想

　　没有跟现在认识的任何人提起过，我曾经在八年前去过徽州，甚至在那里呆了很多天，从九江到景德镇停留婺源抵达黄山，那一路有着我貌似无与伦比的19岁，但在20岁的时候，记载那年的照片随着硬盘的损坏，却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回来。

　　虽然在我看来，那时的我和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只是年岁大了许多，头发变短还添了几根白发，甚至眼角的鱼尾纹也让别人不相信我的真实年纪。不过我并不太关心，我更喜欢看这里有没有美景和美酒。

　　八年后，我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恰好又是徽州的三月。烟雨蒙蒙，空气中混杂着油菜花的清香，虽然路旁没有像江南一样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却有着无数背着画板的学生坐在路旁。

　　好多年前我也曾这样过，拿着画笔望着呈梯田状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对面从山顶铺散到山谷下。也曾登高爬到过未知名的山顶，从上往下望去，脚下大片的山谷内，油菜花层层叠叠，一望无际，中间围拢着几个小小的村落，黑瓦白墙的徽派民居夹杂在一片金黄之间。没有比这更壮观而令人惊喜的画面了，或许可以这样说，这里是艺术家的天堂。

　　如今虽然我已丢掉了画笔，开始走上了顶着“文学青年”的帽子却过得“码字狗”的生活，但是我依旧怀念那笔下曾有过的五颜六色的生活。

　　不过徽州除了有美景还有浓厚的文化底蕴。有人更说，徽州文化底蕴非同寻常，人文气息厚重，这里有一种祖传下来的儒雅，不会咄咄逼人。所以这里自古文风鼎盛，人杰地灵，有记载自宋至清出进士552人，历朝仕宦2665人，著作3100多部，其中172部入选《四库全书》。

　　不过，哪怕只是匆匆停留过这里的人们，也会忙里偷闲地欣赏一场唯美的《徽韵》，在欣赏着诠释了徽州文化的博大精深与古朴醇重的五幕剧后，宛若一盏甘醇的绿蚁酒，在红泥小火炉上慢慢烘焙，甘冽绵长。

　　有人曾说，第三幕剧《痴梦徽州》唯美地再现了古徽女的生活画卷。寂寞的深宅古院，摇曳的烛花也为人垂泪。红楼香灯，流苏半卷，绿窗人似花。语已多，情未了。风轻轻吹起新嫁娘的红盖头，“十年夫妻九年空，一世夫妻三年半。”新婚便分别，此去关山几重，如诗如画的新安江“妹滩”上，多少执手惜别的泪眼，“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软语叮咛里，秋光冷画屏。

　　而这些分别可能就像是《晋书》记载的那样，徽州人好“离别”。不过，徽州人的离别却造就了中国历史上的三大“商帮”--徽商。史书曰：徽商的形成主要得力于躲避战乱而迁徙来到徽州的外来移民，也包括在这里做官或喜爱这里山水的人。

　　随着移民涌入和自然增长，当地人口大量增加，山多田少的徽州难以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所以在南宋之后，徽州人开始逐渐外出经商，将竹、木、瓷土和生漆等土产外运远销，商品茶和歙砚、徽墨、澄心堂纸、汪伯立笔等文房四宝产品的问世更加推动了徽商的发展。

　　“舟楫修埠，望之隐约城郭。”无徽不成商，诗人用这样的笔触描绘徽州钟鸣鼎盛的繁华。

　　也难怪那么多文人墨客想停留在徽州，在这里，你信步走进一个村落，就会翻动一页历史；随处踩动一块石头，就会触动一个朝代。

　　决不负卿

　　周杰伦那首著名的《晴天》可以改为这样哼唱着，“故事的小黄花 从徽州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很多出生在徽州的名人都对故乡念念不忘。比如教育学家陶行知就曾说：“世界上只有瑞士能与他的家乡相比。”思想家胡适也称：“无徽不成镇。”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徽州最美的地方还是在婺源。

　　就像我在还未到上海驻扎以前就曾背着画板一一去寻找书上写的“最应该去的30个地方”。其实对我而言，很多被吹上天的风景也就不过尔尔，可是当我走进婺源时发现“中国最美的乡村”的称号名副其实。

　　就像后来有人问过我婺源美吗？我都会用矫情的字眼回答到，“决不负卿。”

　　婺源县位于赣东北（江西省东北部），上饶市北部，是徽州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婺源东西分别与两座历史文化名城--衢州、景德镇毗邻，南隔铜都上饶德兴市与世界自然遗产“江南第一仙山”--三清山相望，北枕黄山和古徽州首府歙县。

　　所以具有“书乡”、“茶乡”之称的婺源自古以来也被文学家誉为“一颗镶嵌在赣、浙、皖三省交界处的绿色明珠”。当然，婺源的文化风俗、房屋建筑、饮食居住也和古徽州其他各县大体相同，属徽文化的组成部分。

　　这里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就像香港著名的摄影家陈复礼获得国际摄影大赛金奖的作品《天上人间》就是以婺源美景为主题的。

　　而婺源田园风光的代表就是从篁岭开始。篁岭位于婺源县东北部，距县城45公里，总面积38平方公里，去过的人说，“每当春暖花开时，置身于篁岭万亩梯田中，黄灿灿的油菜花与远山、近水、粉墙、黛瓦相映成趣，构成一幅天人合一的画卷，在这里甚至可以尽情的释放。”

　　始终在山间盘旋篁岭公路，从江岭向下看，只见层层梯田，曲折的线条，山谷盆地中的小河，河边聚集的三、四个村庄，四周围绕着青山，构成了一幅极美的婺源农村风光画卷。站在山头俯视山下层层梯田，梯田如链似带，从山脚一直盘绕到山顶，高低错落，壮丽雄齐，水面和蓝天交相辉映，如诗如画。

　　更独特的在于篁岭独特的梯田地势与徽派建筑群交相辉映，秀气而瑰丽。如果正巧是适合的时节，那么你会欣赏到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点缀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中，俨然一幅乡村田园画卷，春风吹过，生意盎然。

　　当然，在看过了“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花海满江岭”后，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李坑”则成为最打动人心的地方。村中明清古建遍布、民居宅院沿溪而建，依山而立；村内街巷溪水贯通、九曲十弯；青石板道纵横交错，石、木、砖各种溪桥数十座沟通两岸，更有两涧清流、柳碣飞琼、双桥叠锁、焦泉浸月、道院钟鸣、仙桥毓秀等点缀其中，构筑了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美丽画卷。

　　好时光虽短，但徽风皖韵，是泊每一盏粉墙黛瓦翘角飞檐上；古风遗迹，洒落在烟水纤陌中。诗人吟唱得好，“一怀痴梦寻徽州，心一醉便可梦回千年。”所以，任谁都是想站在这粉墙黛瓦下探究深深庭院里每片雕花飞檐上写着的光阴故事……

　　而我虽不知“何日君再来”，但在梦境中仿佛听到明代戏剧家汤显祖在轻轻吟那千古绝唱：“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一梦绕千年，且不问今夕何夕？只是不知何故，汤显祖终究没有去到徽州。但幸好，我曾来过……

　　文/曹旻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