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扎的乡愁:我们都栖居在大地之上

  近日,在位于杭州市西湖区的中国设计博物馆,举办了一场“超越建筑的西扎——葡萄牙著名建筑家阿尔瓦罗·西扎建筑与设计大展”。西扎宏大的建筑世界和缭乱乡愁,仿佛在一瞬之间占满了整个时空。

  1953年,西扎开启了自己的魔幻建筑之旅。他在旅途中创造出一个个崭新的居所,却又在下一刻立即消融到了历史的声息里。在他看来,建筑师乃至大地上的所有居人,都藏身于一个更广袤的空间之中。

  于是:为了不在无限里失路,为了证明爱和希望从来存在,我们变出了家宅……

  内向超越

  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曾经一次次坐在里斯本的电车里,想象着这是一趟途经整个世界的旅程。诗人固然可以把单相思当作脉脉相视,但一个被暴露在他国目光下的民族国家却没法子如此天真。

  作为曾经的海洋帝国,葡萄牙有着强烈的成功焦虑症。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一直没能跟上时代的步点——在建筑上同样如此。直到20世纪中期,葡萄牙才有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作品出现。

  但葡萄牙人知道,这个国家拥有丰厚的文化遗产。自负的他们刚刚与“摩登女郎”对上眼,就急忙移开了目光。通过费尔南多·达沃拉的作品维拉..费拉市场(Municipal Market, Vila Da Feira,1953-1959),我们可以看出葡国建筑师对于现代主义框架的超越意识:在色彩的使用和传统马赛克的装饰这两方面,达沃拉都力图让本土元素和现代建筑风格擦出完美的火花。

  彩色时空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阿尔瓦罗·西扎登上了历史舞台。在葡萄牙还远未完成现代化的20世纪50年代,这个年轻人与历史、现代的三角缠绵,可比今天我们熟知的那些葡萄牙足球明星要激烈、复杂得多。

  1956年,年仅23岁的西扎参与了达沃拉负责的一个公园项目。这标志着一种风味独特的现代乡愁的传续。西扎接过了达沃拉的那双“有色眼镜”——给一成不变的现代主义建筑加上独特的地方色彩的“眼镜”,他从对“乡土”的眷恋中开始了对建筑这种国际性的“表演形式”的探索。

  在30岁之前,西扎已经奉献出波诺瓦茶室(Boa Nova Tea House,Portugal,1958-1961)这样的惊世之作。观者对其的第一印象是带着咸味的:哇,整个建筑仿佛是从满布岩石的海岬地段中生长出来一样!这是西扎对体量和屋顶形式作出巧妙设计后带来的视觉震撼。除此之外,西扎在多个细节上回应着这片土地的热切呼唤:空间中多样的门窗开口设计,让周边景观以多彩的方式进入居者的视野之中;为了给地中海的热情降降火,西扎还设计了出挑很深的屋檐,把红木天花延伸至室外,来与灼人的日光周旋;当然了,他还立起了白色粉墙,盖上了暖红板瓦:这些都是地中海岸传统建筑中最常见的“色素”。

  呼吸察物情

  西扎早已成为世界建筑大师,而独出机杼的葡萄牙当代建筑,也成为了“地域主义”的一大重镇。在国际化的汹涌波涛中,这个与海为邻的国度,仍然选择在岸上从容观潮——这确实是当代建筑的一大奇观。

  但西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粹派”。从另一个角度看,西扎的“乡愁”是带着现象学意味的:他尊重建筑所处环境的特性;无论在葡萄牙国内还是其它国家,他都希望他的作品可以融入当地的传统(玄虚点说就是“气息”)之中——这是消弭“自我”与“他者”之间隔阂的大功德。

  他设计的勒萨德帕梅拉游泳池,泳池与岸边礁石巧妙融合,让人们可以通过更加浪漫的视听方式去亲近大海。在设计加里西安当代艺术中心时,西扎则在错乱的空间分布中腾挪跳转,最终创造出一个在自成一派的同时又与城市保持着密切联系的诗意居所。

  幽居观元化

  人们这样评价西扎:“他的建筑充满了建筑与地域的平衡与融合,在现代设计与历史环境之间建立了深刻的联系。”

  这个喜欢在旅行中速写的建筑大师,对于一个地方的风物、人情的关注和热爱,远远超出了一个现代人的“义务”范围。他并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在一片土地上为所欲为——只为了让自己的理念开出充满威慑力却没有任何亲和力的花果。相反,在他看来,建筑师和每一方热土、每一个时空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从这一点看,西扎建筑中的“乡愁”,已经不仅仅是简单意义上的对葡萄牙文化传统的护持;其更深层次的来源是——一个人对脚下这片大地的莫名眷念。海德格尔说:“栖居乃是终有一死的人在大地上存在的方式。”西扎建造的每一个作品,都深植于缥缈无名而又确凿坚实的时间之中。我们知道,它是大地,是深海,是贝壳,是梦乡,是我们一边呼吸又一边渴念着的一切……

  文/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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