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男爵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我的树,男爵,小镇上
  • 发布时间:2011-08-26 10:39
  这是在瑞士的最后一天。

  漫长的冬天已经过去。前几天在河边散步的时候,看到河中央那个小树枝垒起来的小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已经看到5只毛茸茸的小水鸟跌跌撞撞地栽到水里,慌里慌张地在父母陪伴下学游泳。

  眼皮有点肿。哭成这样的。所以要抬起眼来看阳光下的树梢有点费劲。大多数的树枝还是光秃的,但是在阳光下你分明可以感到它憋着一股力量,和在积雪里沉睡的样子完全不同。最早苏醒的是李树、梨树、苹果树,还有樱桃树。这些果树要赶着在夏天结果,所以春天一到就开出满树的花来。

  我们在镇上游荡,最后一次在河边散步。去看望了一下“我的树”。在整个漫长的冬天里,我几乎每天都去看一下“我的树”,坐在它的树根上,看太阳一直落下去。我去跟它告别,你爬到树枝上坐着,说自己是树上的男爵。

  人们都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原来是今年的第一个春日集市。小镇上蛰伏着的瑞士人脱了一层壳,慢慢地在阳光下活转过来。才5度的天气,已经有人穿上了短袖衣。

  小镇上的市集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嘉年华。摆摊的人和逛集市的人都无非是同一批,你从我摊上买一点,我从你摊上买一点,一起喝一杯啤酒,吃一根烤香肠。重要的还是那些阳光和吹在脸上暖洋洋的春风。草坡上都绿了,间或有着黄花。我能想象这里的暮春、仲夏,但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一对德国夫妇的小摊上几乎展出了他们所有的人生。他们把年轻时候用过的小东西全部拿出来卖了。包括相框,里面还有一对笑得乱七八糟的青年,女人额上绑着发带,男人穿着喇叭裤。这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吗?

  你拿起一个奶白色的小收音机,只有拳头大,笨头笨脑的。“我的!”我一把抢过去。一种要跟所有人作对的烦躁情绪把我的胸腔憋得满满的。老妇人吓了一跳,旋即呵呵地笑了。你在旁边无奈地耸耸肩,开始在里面扒拉各种小玩意。

  我发现一个小小的口琴,只有半截食指的大小,装在一个比拇指还小的盒子里。是德国的HONER。递到你面前炫耀,“我的!”你报复性地把它抢了过去,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粗暴是我们唯一想到的,能对抗明日到来的方式。

  德国老妇人又吓了一跳,安抚地说:“噢,我的孩子,别抢,别抢。都可以一起玩,不是吗?”

  默默地提着几个从各个小摊里淘回来的东西,走上集市旁边的小草坡坐下。集市其实不大,花花绿绿地散布在视线以下。右边有几棵高大的苹果树,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花瓣纷纷飘下,如一群空降的精灵,飘落在你的鼻尖上,犹豫了一阵,又继续落下去了。

  身下草坪柔软,躺下去看天,阳光刺得眼泪直流。白色的花瓣有时候会隐匿在光线里,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突然掉到我们身上。蜜蜂追过来,略盘旋一会儿,又扭头回到树上。

  白云飘,蓝天摇。看不见人,看不见房子,看不见集市,看不见现实的世界,看不见你我。你摸出那只小口琴放在唇间。音色简单,只有一个八度,甚至没有任何共振簧片。多,来,咪,多,来,咪,多,来……天地之间。多,来,咪,多,来,咪……

  撰文_蔻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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