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该听谁的话

　　游园路要植一批树，这是个不小的工程，市县领导很重视，常来调研。

　　负责此事的孙科长有点紧张。他请教了一些懂绿化的能人，买回五百棵香樟树，对下属说：“加把劲儿，过了这几天，我带弟兄们到外面玩。”下属们很感动，都说一定要把树植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活率。

　　孙科长兴奋起来，晚上睡不着觉，就找到了局长，想汇报一下工作。哪想，还没说到正题上，局长就笑道：“你辛苦了哈。依我看，栽上两行垂柳，最好看。”

　　“是，是。可是我想，香樟树咋样啊……”孙科长冒了汗。他后悔自作主张，那些香樟树可是花了不少钱呐。

　　局长有点不耐烦，挥手道：“孙科长，你什么都好，就是审美观不行，--就垂柳了，五天时间要全部栽上，明白？”孙科长不敢多说话，忙别过局长，出来给卖树的老板打电话，商量退货或者换货的事。可谁知，那老板竟一口回绝，还说：“树是有生命的，怎么能这样折腾？”

　　没办法，单位赔了一些钱，总算把那批香樟树处理掉了。之后，孙科长不敢怠慢，连夜买了一批垂柳回来。不料刚到家，县长就打来电话，要他参加一个会议。

　　孙科长一惊，慌忙赶到会场。

　　县长肯定了一番他当前的工作后，说：“游园路的绿化是民心工程，我们不能马虎。大家讨论一下，看植什么树好？”

　　会场很静，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局长清一下嗓子，说：“县长，垂柳怎么样，春天一片翠绿。”

　　“嗯，是不错。”县长夸道，“不过，垂柳一到冬天，落了叶就不美了。塔松怎么样？大家都说说嘛！”与会人员大多说县长的主意好，于是会议决定植塔松，并要求四天完工。

　　孙科长懵了。回到单位，他立即召来职工，无奈地笑道：“要换塔松了。这些垂柳……请大家帮忙卖了吧，再便宜也行，多少得换点钱不是？”大伙也没办法，只好每人分了十几棵垂柳，各找各的亲朋好友，软磨硬泡卖掉了。可是，回收的钱竟不及树价的三分之一。

　　时间太紧。孙科长来不及休息，急忙买回了塔松，部署植树的事：挖坑，放树，埋土，浇水……分别责任到人，并声称谁出了问题，谁下岗！

　　第二天一大早，孙科长来到工地，见大部分树坑已挖好，心里这才稍稍舒展些。这时，他突然接到局长的通知，说市长就要来考察了，叫他原地待命。孙科长惊慌失措，正要回去换一身衣服，却见一排小车已驶到了跟前！

　　市长下了车，由县长和局长陪着，来到游园路口。孙科长也跟了过来，藏在局长身后。市长看了看大伙，笑道：“不错。打算植什么树？哦，现在都流行那个啥？香樟树，你看大都市，都是那样。”

　　县长忙道：“市长说得对，我们老早就定香樟树了，马上就植。”局长回头对孙科长说：“三天以后，香樟树要全部植好，明白？”孙科长有点晕，张张嘴又赶紧闭上。

　　【原载2011年第22期《小品文选刊》】

　　●付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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