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祖母的故事》中,作者乔治·桑在写给孙女奥洛尔的序言里说:“那些所谓超自然的精灵,神怪和仙女究竟在哪里?它们从哪里来?它们到哪里去?对于我们有什么影响?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这些问题,连许多大人都弄不明白。这便是为什么我要大人也读这些故事,就是我伴你睡觉时讲给你听的故事。”
童年时,曾祖父留下来的木质书柜里有整整一套《格林童话集》。翻开画册的第一篇是《豌豆公主》。流浪的女子来到城堡之下敲门,寄宿一夜。第二天问她睡得好吗,她说不好,什么东西膈得浑身酸疼。原来在十七层的羽绒被下放了一颗豌豆。一个测试而已:现在她就是真正的公主。
故事的最后有一句话:这颗豌豆现在还放在某个地方的小小博物馆里--所以,这应该是个真实的故事。突然觉得,现实跟童话的张力和距离都被肢解了,拉近了。轻轻地在心里叹一句:噢,原来童话也可以这样。
关于豌豆公主,当我年岁大了,对童年故事有了新一层的解释--落魄他乡、身份的隐藏、测试、通过试炼,真实的身份最终被发现。原来我们真正的身份是个公主或者王子,真我被唤回。
可是童话带来的不止有启迪,更有一层层的发问。从小我是由祖父及父亲留在木柜里的《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启蒙的。七个小矮人连同美人鱼,对我来说都是真的。等到长大后发现她原来是没有尾巴的,真伤心了好一阵子。待到再长大一些,看了丰子恺的《护生画集》,水锅里被煮沸的母黄鳝为了保护腹中的小黄鳝籽,如何弓起背来想要延宕孩子们注定的死亡,仍伤心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
丰子恺的《护生画集》可算是中国式的慈悲童话。且不论丰子恺这样受了弘一法师的引戒,将普度众生的悲悯融入短小故事与插画中的“现实童话”,是否要比西方那种看上去天真美好的王子公主故事要来的境界更高些。倒是让我思考,童话究竟在一个人的成长史中,扮演了何等的角色?是让我们更趋天真,还是愈加飘然无知而不敢去看残酷?
或者也有一种可能,让我们在看见这个世界和人性的残忍之后,仍然保护那份纯真。时光这把剪刀手一次次裁剪我们眼睛看出去的世界,好似不同的年龄就看到不一样的现实。那么童话呢?它的魔力是带你回到最初,揭示那条法则:最初就是最终,上就是下,左就是右……你看到全像式的世界,自己带着勇气、拨开迷雾、找到真相。
童话不怕时光,即使时光是剪刀手;有勇气发问,去走的更远;因为真相从未消失,童话的纯真就是你的权杖。
撰文/陈玺圳
责编/今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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