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里的百年孤独

  • 来源:经理人
  • 关键字:太行山
  • 发布时间:2014-06-25 09:17

  中国历史上有过两次重大呈现的太行山,隐藏着一段不被人知的秘密。秘密就在王硇村,为什么这个村能从明朝永乐年间一直保存至今,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怎么生活,这一切从揭开王硇村前世的一段历史故事开始。

  太行山,在中国历史上有过两次重大呈现。第一次是在2000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一个由当时的北方少数民族鲜虞部落所组建的中山国,就盘踞在山西太行山一带,后来因为与魏国、赵国等国相互攻伐,被司马迁写入《史记》。它第二次重新出现在历史舞台,就是刘邓大军在这里的游击战故事。

  现在,太行山又一次复归宁静,其旖旎的风光和人文资源,成为旅者光顾之地。但巍巍太行山里,却藏着很多历史之谜。

  照例,春夏切换季节,太行山里绿浪滔天的林海、刀削斧劈的悬崖、如练似银的瀑布,碧波荡漾的深潭以及引人入胜的溶洞,都将再次用故事的形式召唤旅者。

  百年逃亡

  一直有这样的说法,山里有村,村里有庙,太行山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要在绵延700余公里和1000公尺的断层岩壁的太行山脉中,寻找一个村庄并不易,更何况太行山里的村庄像狸猫那样,藏在深山群里,如果没有向导,别说找村庄,就是徒步,都会迷失无踪。

  在当地的一位司机驱车下,我第一次进入到太行山的真正腹地—王硇村。其实,打开一张详尽的中国地图,也很难找到王硇村,王硇村实在太小,小到忽略不计。我也多次到太行山,但多半是走走看看,因为这里没有旅舍,找不到可以“打尖”之所,匆匆的来,正如我匆匆的去。现在,知道这里有王硇村,就希望去看看它是怎样的世界。

  去王硇村的路上,司机一路在讲关于“奶奶顶”的故事。那是一座叫“奶奶顶”的山,山上有座道观,道观里有道士和一座“菩萨奶奶”像。“菩萨奶奶”是谁,司机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去拜祭“菩萨奶奶”很灵验,据说有一富商为延续香火,在“菩萨奶奶”前许愿,心愿很快就达成了,他生了对双胞胎儿子,然后,富商就把简陋的道观重新修缮了,修得如天宫般富丽堂皇,富商的名字也被刻进碑林。

  王硇村就坐落在“奶奶顶”下,是一处用石头筑建的村庄。四合院式的老旧建筑,围存着明清时代的风水画卷,彩石垒叠浑厚的墙体,高耸入云的城堡顶端,却是典雅的青瓦飞檐。

  到王硇村时,正值下午,曲巷幽深间,老老少少围坐成一团,嬉戏着,打闹着,扛锄而行的老人,正独自走在弯弯的时光巷口。每个老宅里,大多都植有苹果树,初夏的暖阳下,苹果花怒放,绿白相间的枝桠,罩染着沉沉的苍老。

  司机带我走进一个院子。院子男主人是乡村老师,他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翻着书;女主人见我们喜欢苹果树,就和我们说着夏天的模样,满树的果子,压弯了枝桠,红通通的、脆脆的、甜甜的。

  晚上,我在这户人家暂住。和男主人晚上喝茶的时候,他告诉了我关于王硇村的渊源。

  明朝永乐6年,从侄子手里抢取皇位的明成祖朱棣,准备迁都北京,其时正值北京紫禁城建设进入第二年,朱棣命令官吏,从全国各地搜刮大量奇珍异宝,日夜兼程地运往北京。当时祖籍四川的镇京总兵是一个叫王得才的人,他是五品武探花,善使两把钢鞭,和当时其他官吏一样,他也接到了要将一批贡品运往皇宫的圣旨。

  王得才风餐露宿,不敢有丝毫懈怠。谁知,刚进邯郸地界,一群响马将王得才和他的皇家贡品护卫队团团围住。尽管王得才舞动双鞭竭力拼杀,怎奈寡不敌众,贡品被劫匪抢劫一空。犯下丢失贡品死罪的王得才,无奈之下只得携家眷躲进太行山西部的深山区。王得才逃亡落脚地,正是现在的山西沙河市柴关乡的王硇村。

  王得才为什么选择王硇村?通往王硇村只有一条路,而且还是“到此为止”。官印山、奶奶顶、笔架山,三座大山将王硇村团团围住。森林覆盖之下,从远处望去,根本见不到村庄的一砖一瓦。

  也许为避讳祖先失手落草的难堪和官兵追捕的恐惧,多少年来,王硇村的很多村民说自己的祖先是永乐年间从山西洪洞县迁来的,以至于现在的很多年轻村民对此也真假难辨。那么,始祖王得才逃难到此是不是传说?

  百年之谜

  王硇村现有240多户,800多口人。不用问人贵姓,村里人都姓王。距王硇村不远的册井村,有一支从王硇村分出的王姓在此安家。在王氏祖坟前,我发现了清咸丰五年的家庙碑。上面碑文明确显示,王氏“始自四川府两岗村,永乐年间寄寓沙邑正招,明年寓王硇”,确凿地证明王氏家族就来自四川。

  男主人告诉我,他叫王明森,算起来,应是王得才第19世孙,至今,他还清楚记得小时候供奉先祖钢鞭的场景。王明森告诉我,王得才有五个儿子,大儿子被山中猛兽吃掉,其余四子分别在王硇村附近的册井、北盆水、绿水池、通元井、高庄等村落户繁衍。现在王硇村王氏一族多出自老五,是王氏家族的最大集聚地。

  通过对王硇村的建筑风格以及生活的观察,我逐渐明晰这一王氏家族的些许端倪。王硇村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几百年沉淀下来的气势恢宏的古建筑楼群。它依山就势,结构严谨;它院院相套,大进大出;它首尾呼应,暗合八卦;它疏密有致,风水犹佳。

  现在王硇村留下的古建筑有大小楼房100多座,房屋2000多间,且原汁原味,古风犹存,是七百里太行最具规模和风格的一个古建筑群落。

  不同于太行深山区流行的石板屋顶房,这里的建筑墙体采用当地的红色砂岩砌成,而屋顶则青瓦覆面,龙首鸱吻,极具南方的清雅与流畅,可谓南北建筑的集大成者。通过建筑的特点,更证明了来自四川、溶于太行、南北杂糅的王氏文化。

  南方的建筑注重精雕细刻,单看这每家每户的精致门楼便可一窥南国细腻的巴蜀韵味儿。  大凡中国居家为舍,无不渗透着易学依山抱水、雍雍眭眭的择地修房哲学。仔细观察,王硇村毗邻的房屋无不遵循着东南缺角为贵的规矩。山上用地奇缺,本可四方四正,为什么要省去一角而错失良地?

  现在王硇村的古建筑,明、清、民国,各个时期依次排列,脉络清晰,但大部分建于晚清民国初期。这个时期正是中国风云多变、内忧外患的特殊时代,因此,也反映在王硇村的一砖一瓦上。高耸18米的石楼,厚达两尺的坚硬墙壁,鼎立窗间的防盗立柱,逢街便建、用于观察敌情的耳楼。

  尽管地处僻野,少人光顾,但王硇村也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的警觉。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们一代传给一代,也使得王硇村成为一座百年独孤之村。

  次日,我还惦着昨天来王硇村之前,司机和我说起的“奶奶顶”故事,于是一早爬上“奶奶顶”。在山顶之巅,我看见一个披红绸的孩子,正跟在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身后,进行着跪拜仪式,孩子一脸迷茫,老太太一脸虔诚。他们匍匐在高高的“菩萨奶奶”脚下,祈求的姿态是那么的纤小,香烛明灭的案台旁,道士的呢喃声正碎碎叨叨。此时,青布衫的老道长从楼阁上飘然而下,花白胡须随着袅袅烟气飞舞,大有仙骨道风的意韵。

  不敢惊扰道长的修行,我欲离去,道长却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本想听道长有何天机之语,但他叨念的却是那个富商修道观的故事,在道长看来,那个得到灵验的富商成了他嘴里的老板,修庙是一项丰功伟绩。

  但是,富商的名字到底被刻在哪里,我找了半天也没有见着,只是新修的通往这座道观的水泥路上,却见证了来来往往、蜂拥而至的奶奶们,她们或拥挤在拖拉机上,或坐在儿子的摩托车上,或是徒步而行,那手提的供品,沉甸甸的,盛满了虔诚的期许。

  实话说,王硇村的人,不管是老人小孩,还是年轻人,都不是很愿意走出太行山,甚至连村子都不愿出来,他们宁愿在这里生老病死。不过,有趣的是,在“奶奶顶”那个刚才朝“菩萨奶奶”跪拜的老太太听见我是外乡口音,又见我一脸文气,拿出了一款像山芋大小的LENOVO手机,问我怎么弄。我接过一看,还是一款智能手机,可惜修电脑我会,但手机不在行,这款手机是系统死机了。我只能抱歉告诉她,我没有办法,老太太接过手机,说算了,就当贡品给“菩萨奶奶”吧,她把手机放在祭台上,然后就走了。

  我仍然不知道“菩萨奶奶”是谁,她和王硇村的祖先王得才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总之,王氏族人都把灵魂寄托给了“菩萨奶奶”。我想遍了在佛教、道教中所有和“奶奶”有关的菩萨,都无法一一对应,看来,“菩萨奶奶”只属于王硇村,她和王硇村的古老传奇一样,在这里具有传奇和灵魂的权力。如果,不是我有幸到王硇村,谁知道世间还有王硇村,也许50年之后、甚至再一个100年之后,只要这里不被众人踏至、不被商业打扰,王硇村会不会突然消失?

  附文:

  去往太行山王硇村最值得体验的六条“挂壁公路”

  太行山绝壁多,开不成环绕而上的盘山公路,于是太行山人便将公路修成隧洞,这种堪称世界上最奇险的公路如挂壁上,故称挂壁公路。

  我国共有六条挂壁公路,都位于太行山及晋东南,分别是:锡崖沟(陵川县)挂壁公路、郭亮(辉县)挂壁公路、陈家园(陵川县)挂壁公路、井底(平顺县)挂壁公路、回龙挂壁公路、昆山(陵川县)挂壁公路。

  文/图 李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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