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

  21CBR:有新闻说,拍摄《棉花》的缘起,是你在一列火车结识了一位种植棉花的新疆人?

  周浩:这是误传,我最早看到很多农民去新疆摘棉花的报道,中国每年有几十万这样的农民工,河南是一个重要的输出地。筹划拍片的第一年,我跟着河南滑县的农民在当地劳动局组织下,坐着绿皮车专列去了新疆。

  21CBR:拍独立纪录片不易,你为什么坚持?

  周浩:拍纪录片在全世界都不是赚钱的事,做这行就不为挣钱。之所以坚持,因为拍摄纪录片让我得到多种满足。除了去电影节、获奖,我最看重能与各色人打交道,比当记者的深入程度要高得多,对人、对世界有更多的了解。

  21CBR:怎么理解“独立纪录片导演”?

  周浩:并不是没有工作单位才“独立”,而是做事的方法,以个体的身份去看这个世界。“独立导演”在中国被赋予了别的意味,有歧义,我是以“独立艺术家”的形式理解独立导演,用影像的方法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理解。

  21CBR:中国没有艺术电影市场,《棉花》怎么获得商业回报?

  周浩:这部纪录片可以申请电影局批文,但我目前没有去院线的愿望,没有什么诱惑力。较文艺的片子不会有很好的商业前景,只是“挣吆喝不挣钱”。金马获奖的《推拿》,票房才几百万。

  21CBR:机采棉若取代手采棉,最底层的采棉工怎么办?

  周浩:在中国,机器采棉代替手工采棉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很难实现,这涉及棉花品种、农业生产模式等等,中国农业的基础模式是生产到户的,户均面积小,怎么推进大机器作业呢?

  21CBR:为什么棉纺业的参与者都叫苦不迭?

  周浩:因为全行业是劳动密集型,技术含量不高,没有优秀的本土服装品牌,我相信以后会慢慢改善,产品的附加值提高了或许会好些。

  21CBR:你在样片中说“一代人的牺牲”,具体指什么?

  周浩:这是较泛的概念,现在棉纺业劳动力高度密集,整个产业不景气,这代人要不断探索才能推进行业发展,他们的工作简单、机械,下一代人很难再重复,也许新的生产方式很快会出来,整个纺织产业链的生产架构会变化。

  21CBR:《棉花》为什么拍了8年之久?

  周浩:这是以我一人之力做的片子,联系采访对象和各环节耗了蛮多时间,拍摄断断续续用了5年,其间我得做别的片子,后期的剪辑也很头疼,信息量大、线索复杂,前前后后用了将近3年。

  21CBR:拍这部《棉花》,你个人思考最多的是什么?

  周浩:我关注的并不是产业链上各环节的连接方式,就以棉花为由头说说中国人的故事。某种角度来说,是以个人方式解读中国制造对普通人的意义。

  21CBR:拍摄纪录片对你个人生活和性格有什么影响?

  周浩:以前在媒体,总归有点急功近利,职业的目的性太强,拍纪录片后稍微平和了些,不那么功利,没什么压力,观察人和事物的态度会更从容。这就是我的改变,平和,不那么激进,不那么急于下结论。

  采访 邱月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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