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你自视为大导演,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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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3-05 13:10
作为电影导演,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站在好莱坞的巅峰,但他从小就渴望往纵深处挖掘。2012年,他破纪录独自一人潜入地球最低点马里亚纳海沟,并将此壮举拍摄成一部新纪录片。
深海是地球上最后一片伟大疆域,我们对它了解甚少。深海沟构成了一个比北美面积更大的区域,人的肉眼从未看到过。对我而言,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快公司》:马里亚纳海沟是一片贫瘠荒地,不存在任何智慧生物,就像电影《深渊》(The Abyss)里一样。你私人花费了1,000万美元打造水下潜器,之后捐赠用于研究,还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海面下7英里的深度,这是为哪般呢?
卡梅隆:此番探险,我们发现了68种新物种,对科学界而言很有意义。要不是我的液压系统不太好用,我就能带回更多物种了。但我们一直都知道,这部纪录片的主题并不是寻找60英尺长的巨型乌贼或者任何怪诞生物。我们清楚,重点是人类的探索基因:是什么推动人类不断探索,而探索又需要具备什么?
你的妻子苏吉·埃米斯(Suzy Amis)透露,在这部纪录片,即《深海挑战》(James Cameron’s Deepsea Challenge 3-D)中,你一度考虑放弃拍摄,专注探险。
这还要从我不甘于只做一件事说起。作为一名艺术家兼准科学家,或者说是科学迷,我在大学期间必须做出选择。当时我主修物理学和天文学,然后又转到了英语专业。要成为科学家,你必须专注,缩小研究范围,深入探索,才能有所建树。但我对整个世界有着广泛的好奇心,包括太空、海洋、神经科学,这是专门化的科学研究无法满足的。成为一名编剧和电影人,能更好地满足我的好奇心。
在这部纪录片中,我们大概了解了你的管理风格,就是让下属承受巨大压力,看他们表现如何。你认为严苛要求和专制独裁之间的界限在哪里,你是否曾越线?
有的,小年轻的时候,我也曾自命不凡过。一旦你自视为大导演,你就完了。你就沦为了自我中心的主角。但工程项目不是这么操作的。为了在合理的时间和预算内建造这台水下潜器,我唯有和规模小、专注投入、且能同时处理多重任务的团队合作。随着期限的逼近,大家的压力越来越大。作为出钱的主,我必须提醒他们完成每一项目标。你可能会因此不受待见,但关键在于处理方式。
我采用的流程叫做“彻底极端透明化。”水下潜器团队的每一名成员必须在每天早上8:15分——不是8:14,也不是8:16——围桌讨论,说出各自的问题。哪里出了差错,不要私下讨论。你把问题带到团队里,交由团队共同解决。大家都以为我疯了,但两周过去后,我们的团队凝聚力大大增强。他们开始认识到,出了问题不要隐藏,摆上台面来讨论才是解决之道。
你一直对突破技术极限很感兴趣。目前正在制作、将于2016年开始上映的三部《阿凡达》(Avatar)续集中,你运用了什么新技术?
《阿凡达》的摄制工作完成2个月后,我们重新回归,进行一次赛后总结与分析。我要求每个部门写一份白皮书,阐述我们做对、做错以及下次可以改进的地方。由此我们便下达了军令,要求开发新软件、改进系统。所以《阿凡达》续集的技术不会有什么大变革,只是提高了流水线的效率、创意直观性和成本效益。《阿凡达》耗资巨大,我认为大部分成本是合理的,因为我们希望把它制作成系列电影的原型。但为了实现系列化,成本就必须压低。所以过去两年半,我们都在开发新软件、新工具和改进系统。
近期,Facebook收购了虚拟实境技术公司Oculus,又重新燃起了大众对虚拟实境的热情。你是否设想过未来看电影可以运用虚拟实境技术?
虚拟实境并不新鲜,它现在或许是以全新方式产品化,逐渐走进千家万户,在网络上也能获取等等。但我认为,虚拟实境和传统影院是两码事。执导电影的全部意义,在于把观众的眼光引导向你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但在虚拟现实的环境里,他们可以自由自在,自我引导。这更像是打电玩的感觉。两者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新型艺术形式,想想也挺兴奋的。但和目前的影院体验不会有太大关系。
最近,演员维戈·莫腾森[Viggo Mortensen,在《指环王》中饰演人皇阿拉贡]称,他感觉彼得·杰克逊(Peter Jackson)在拍摄《指环王》(Lord of the Rings)系列时太过痴迷计算机合成图像技术(CGI),甚至到了场面盖过叙事的地步。
我猜,他不打算再和彼得合作了!
那他说得有道理吗?
问题比这要深刻得多。不只是技术喧宾夺主那么简单。技术实现了创造力的表达。这点大家必须明白。我们在《阿凡达》电影进行的虚拟实境捕捉促成了某种过去根本不可能的创造形式,就好比起初摄像机的发明成就了电影的诞生。当胶卷和镜头等设备出现时,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肯定会有电影演员主张,“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灯光摄像机什么的,都免了吧,不如回归到纯粹的演戏。”但我们不是这么做的。我们把表演融入一种新型艺术形式之中。
说到探险,下一步你想去哪里,太空?
我与太空探索结缘已久。在美国航空航天局咨询委员会最困难的时期,我曾经参与其中(2003-2005年),但当我意识到这个机构运作极其不良时,我把重点转移到机器人探索。这个国家已经没有载人航天计划了,我们放弃了。我认为错不在航空航天局,而是公众与政治意愿的问题。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和私营企业将帮助我们恢复这一能力。至于我个人的太空探险?有可能。但应该是完成某个特定的任务。我对那种到此一游的次轨道飞行不感兴趣。必须是满轨道且有所成就的,也许是一部3D电影,必须能够表达某个重要观点。
在电影《终结者》(The Terminator)中,你设想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进而统治人类的未来世界。30年过去了,你认为这个预言还成立吗?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当人们争论是否应该赋予无人驾驶飞机自动摧毁目标人物的能力时,我们就进入了《终结者》的领域。坐在机场大厅,环顾四周,有多少人低头弯腰,看着手里的机器。机器已经赢了,只不过不是《终结者》电影里想象的方式。
关于技术我们聊了很多。生活中你有什么类似的方法能够保持创造力的延续性?
我对其他艺术家的项目很感兴趣,所以我会看他们的电影。梦也是很好的资源,我常常看到很多梦境意象,然后记录下来。走进大自然也能激发灵感。我还练瑜伽。每次练习完毕时的冥想状态很适合自由联想。
知道你练瑜伽,大家会很惊讶的。
我多希望25年前能发现瑜伽!那我的身体灵活性可能更好。但是,你懂的,人生是一趟旅程。
采访/JOSH ROTTEN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