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的反面

　　陌陌上市前夕，网易发公开信谴责唐岩，随后的议论焦点就主要停留在丁磊与众多网易出走打前高管之间的争执（至今还不太习惯所谓“撕逼”）。

　　争执本身固然热闹，但从长期来看，意义不大（毕竟总有这类的事情发生，无非是主角名字和脚本细节略有区别而已）。之所以旧事重提，我以为其中有两点不太涉及到的更为重要。

　　丁磊与他所创立的网易，是中国第一波互联网的重要力量之一。这样的早期公司，本来是最容易形成江湖上所谓“XX系”的声望的，国外的有“谷歌系”、“苹果系”等等，国内的有“腾讯系”、“阿里系”等等，皆属于此列，但为什么不太可能听到“网易系”的说法？

　　也许会有些人认为，出走的人就如嫁出去的闺女，与本家没有关系，何须在意这种虚名。但只要把眼光放得略微长远，很容易发现，“XX系”至少有两个作用是实在的。一则在于，如今的竞争日益演化为广泛的战略联盟之间的竞争，而联盟的基础除了利益之外，就是合作的不可细说之处，配合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在于来往的渊源。二则在于，“XX系”的声望对于招徕人才来说是有意义的，它明确地暗示着加入本家的前景，因为我们多少都相信，历史会重复自己。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有的企业能成“系”，有的资质相当的企业却不能成“系”？我猜想，独特的价值观与一些自创的做法、习惯，可能是其中的关键，它们可能会形成某种类似独特语言的作用，使得同类之间沟通极为通畅，而与其他类别的人群沟通总是需要疙疙瘩瘩。

　　第二个有趣的问题（请暂且抛开丁磊或唐岩），是我在反复翻看过往的创新历史中发现：创新的阻碍者往往并非智商平平的死脑筋，出力比较大的恰恰是过往曾经有过显著成绩的创新者。

　　以瓦特为例，他被称为“蒸汽机之父”，与此同时很可能忽略的是，有人认为瓦特不允许其雇员威廉·默多克参与其高压蒸汽机的研制，从而推延了该项发明的产生。瓦特还与博尔顿一起压制其他一些工程师的工作，如乔纳森·霍恩布劳尔（Jonathan Hornblower）在1781年发明了另外一种蒸汽引擎，但是因被诉侵犯了瓦特的专利而失败。

　　这些局部的事实如何辨认就不讨论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于双筒蒸汽机和高压蒸汽机的发明和推广是站在阻挠的立场的，也曾经猛烈地嘲笑别人用蒸汽机来驱动车辆的努力。站在今天的立场，我们轻易就能辨别，瓦特在这些问题上统统站在创新的反面。

　　类似的例证在科学技术发展的几乎每一个阶段反复地出现，也反复地提醒着我们，坚定的信念是创新中不可或缺的，但它既可能带给你突破的洞见，也可能带来固见——后者会让过去的创新者坚定地站在创新的反面。

　　柯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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