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没有发言权的人群发声”

　　福克斯电视台黄金时段张力十足的《李尔王》式热播剧集《嘻哈帝国》（Empire）讲述了一个音乐家族走上超级巨星之路的故事。如今，该剧第二季回归，其创作者兼执行制片人李·丹尼尔斯（Lee Daniels）接受访问，解释这部剧引起观众共鸣的原因，挖掘表象之下的深度信息。

　　《嘻哈帝国》3月份第一季的大结局是过去10年来新剧中收视最高的一集。请问你是如何着手撰写一部触动众多人内心的电视剧的？

　　我的一切创作都必须来源于个人亲身经历或身边人的故事：遭遇过的境况、品尝过的食物，所有对我来说真实、真诚的经历。第一季讲述成长中碰到过的不少问题。所以目前的挑战是：哪些故事是我能够坦诚讲述的？现在大家认识我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上电视能让人出名到什么程度。也从来没有仔细留意过，也没有怎么看过电视。

　　等等，在《嘻哈帝国》之前你没有看过电视？

　　小时候有，比如《脱线家族》（The Brady Bunch）和《好时光》（Good Times）。我看过CNN，然后放弃了看过BBC和国家地理。接着男友让我迷上了真人秀《亚特兰大娇妻》（The Real Housewives of Atlanta），我就这样一步步被引诱进电视界了。

　　《嘻哈帝国》第一季以音乐创业家、父母二人琦琦和卢修斯（Cookie and Lucious）的崛起为线索，他们的家庭处于整部戏剧的核心位置。哪一部分剧情直接来源于你的生活？

　　我之前提到过——卢修斯把儿子贾马尔（Jamal）扔进垃圾桶的闪回镜头非常真实。这个确有其事。当着爸爸的面，踩着妈妈的高跟鞋走下楼梯，是真实经历。亲戚坐牢或贩毒，还搞成了正经生意，这也是真的。这些人都是我家族里的成员。

　　节目做出了戏剧化效果，变得有趣，因为我们必须轻描淡写。此外得有娱乐元素，我们又想有肥皂剧效果，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对着镜头眨眼，逗观众玩。但你知道，这些笑声背后，一些严肃的事情正在发生，人们正在讨论相关议题。

　　《嘻哈帝国》第二季里，观众将看到什么？

　　伴随节目成功而来的，是金钱上的转变。家庭成员、大学同学，杂七杂八的人开始逼向你。一切变得真实。因此，我们开始在剧中探讨非裔美国人的金钱问题，研究有钱人这个群体。我们挖出了琦琦和卢修斯的过往，探讨他们的孩子与贫困人群之间的联系，毕竟他们从未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这也是我的孩子正在经历的人生，和表亲接触等等。这些内容很有感染力，因为它们都是真实故事。这讲得通吧？

　　讲得通，稍后我们再继续谈这个问题——

　　等等再跟你说件事。我把卢修斯和琦琦这两个毒贩描述成英雄，对非裔美国人的形象造成了影响，因此遭到不少抨击。但从《死囚之舞》（Monster‘s Ball）到《珍爱》（Precious），反正一直都被批。这也是艺术家生活的一部分。说出真相会令人不安。这个故事的精彩之处，在于琦琦的妈妈代表我的母亲。我母亲从未沾过毒品，从没坐过牢，但她的孩子，包括我在内，都在监狱里呆过。对于一个每天去教堂做礼拜的强大单亲母亲而言，这说明什么呢？

　　你这部剧涵盖了不少黑人社区里的禁忌话题。比如R&B新星贾马尔出柜了，而大哥安德烈（Andre）患有躁郁症。

　　这些令人非常不安。因为美国黑人想要最好的楷模，也理当如此。但现实情况是，不符合标准规范的都会被社会摒弃。我只记得，小时候一听到看精神科医生或心理治疗师这种想法，大家的反应都是，“你胡说什么？那是白人的玩意儿。你疯了吗？”

　　《嘻哈帝国》的演员大部分为少数族裔，你也花了很大的力气，组建多元化的编剧团队。你能谈谈这些选择带来的影响吗？

　　当我强调要让美国黑人来讲述美国黑人自己的经历时，就陷入了困境。但我还有一位白人制作合伙人丹尼·斯特朗（Danny Strong），他擅长我所不擅长的结构编排。我善于处理细节，精确细腻的描述和人物塑造，但在整体故事情节上比较弱。我没法预想未来10集的剧情。所以，我们俩是完美组合。

　　至于具体的对白等等，这就是黑人、女性、波多黎各和西班牙编剧的用武之地了。据说这种做法创造了历史。我为通常没有发言权的人群发声。这是我职业生涯初期就为之奋斗的目标。如今，能够不仅仅在镜头前，更在幕后做到这一点，是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这是整个职业生涯之中最知足的时刻。我每天都能满怀自豪地起床上班。

　　你是否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常被外界忽略或人们不甚了解的事物曝光出来？

　　一旦开始感觉要对所有人负责，我就会修想法和作品，变得一心求稳，但我不想求稳。责任这个概念有时候意味着不诚实。

　　我拒绝过几部讲述历史人物的电影邀约。如果他们不能有缺陷，我不能以非常真实的方式讲述他们的故事，那我不感兴趣。因为人无完人。

　　这也是你拒绝执导《塞尔玛》（Selma）的原因吗？

　　噢，你的爪子伸出来了！[笑]

　　拒绝执导《塞尔玛》的原因没有这么简单。当时电影还处于融资阶段，而我已经拍过一部民权电影《白宫管家》（The Butler），我认为再拍《塞尔玛》就是重复了。我不想被定型。

　　但确实，马丁·路德·金也是个凡人。不妨这么说，我对他的诠释会有所不同。

　　你正在筹备一部根据理查德·普赖尔（Richard Pryor）人生经历改编的电影。从电视行业的工作经历中，你学到了什么可运用于电影制作的智慧？

　　学到了制片厂和电视网络并非敌对关系。在《嘻哈帝国》之前，我从未与任何人合作过。我就是万事包办的一人团队。现在懂得了合作之道，至少与福克斯是如此。这次经历也使我成为了一名更好的制片人，因为电视艺术的发展节奏相当迅猛。就是要快、快、快，赶、赶、赶，你必须迅速下决定。

　　你刚刚和福克斯签订了长期合同，开发、创作和执导新电视节目。在这份新合约下，你准备做些什么？

　　告诉你吧：请系好安全带坐稳了，因为你们还没准备好。没想到他们居然蠢到让我加入黄金时段的节目制作！你们就在电视机前坐好，喝杯鸡尾酒，等待迎接李·丹尼尔斯吧。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采访/J.J.MCCORVEY 摄影/Zach Gr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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