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与你干了这杯好奇心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黑暗料理
  • 发布时间:2016-08-07 16:14

  身边的山先生出神地说:“蝉又撒尿了!有时候真是很想尝尝它是什么味道的。”真是百爪挠心,就是这种人,推动了黑暗料理的进步吧。

  前几日有位读者在微博找我,说:“蔻蔻你说没有人把眼睛做成一道菜,不是的,我们云南烧烤摊有一道烤猪眼睛,不知道几好吃。”

  上网一查,果真如此。那照片更像是从某部魔幻电影里截图截下来的——成串的眼球被竹签串起来,黑眼球黑,白眼球白,眼球后面的肉红彤彤。不是一串,而是一堆,堆在盆上。

  微博网友看到这条微博就炸了。岂止云南,湖南贵州的人也跳出来说,是啊,我们那儿也这么烤着吃。然后津津乐道地讨论起如何咬它才能不爆浆,让那口汁水尽数融在嘴里,最好吃。

  人在食材这件事上的挖空心思到底基于什么?基于“不浪费”?基于“穷”?不可能。倘若是基于以上两个原因,把那些刁钻部位和其他地方一起囫囵吃掉就好了,犯不着单独拿出来成为一道菜。

  牛有西冷肉眼T骨,猪有梅头面青猪展,这样分类倒也正常。猪天梯是猪的上颚。牛心顶是牛的大动脉血管壁。这两样东西吃的人都不少,作为一种荤菜似乎很正常,但细想它的部位又有点让人疑惑:它最早到底是在怎样思路底下,才被单独拿出来吃吃看的呢。

  有些人去台湾,看到烧烤档上的烤七里香就疯狂拍照了,那是烤鸡屁股,算这类污糟部位里最常见,拥趸最多的食材。不喜欢它的人,譬如我,会告诉你这就是一大串很骚的肥肉。

  然而你说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吃牛欢笑和金刚圈呢?

  居然有人并不想知道什么是牛欢笑而什么是金刚圈。呃,写出来又是污声一片——前者就是母牛那话儿,在广东和广西都能吃到;而后者就是猪的菊花咯,我是在湘西被它迎头痛击的。

  之所以还把它俩吃上一吃,一来真是遇上了不吃,好奇心不放过我。二来,还有个专栏等着呢不是吗?然而那些最早想起来要把它们做成一道菜的人,那才是真英雄,毕竟,要攒一盘子猪菊花,得跟屠宰场关系多好,才攒得出一盆来。

  但这些部位再污糟,非吃不可的话,还是可以仔细地用各种东西洗干净的。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反大肠主义者,我觉得一个盛屎的容器都能被洗干净吃掉,还有那么多粉丝,那么吃个金刚圈又算什么。它顶多就是个门,说起来比容器还是好洗一点。

  然而有些食物根本就是屎本身——好吧这么说也不公平,它们应该被称之为“半屎”。广西有吃牛瘪或者羊瘪的,说的是把牛羊消化道里半消化的材料拿出来吃掉,吃法通常是煮汤涮肉。理论支持是牛羊食百草,它们先把它消化过一遍以后,我们人吃了就好吸收了。这种妖孽言论难道不应该拿去杖毙?它们消化过之后,不是只剩下食物纤维了吗?

  又有人要问,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嗯,反正是一上桌就让我干呕着逃离的味道。譬如进了羊圈或者牛圈,被加热过,所有东西都是热腾腾的,就那样。

  到底为什么非吃这些东西不可?又不是人人都要交专栏的。我只能这样理解:儿童最早认识世界的方式是靠嘴,什么都去舔一舔,咬一咬。这种本能不会随着成长消失,还是会伺机发作。其中有些人,这种本能持续得比较强烈,而好奇心又将其加持了一下,自然想到不但要咬,还要变着花样咬一咬。一道菜就这么出来了。

  今天有蝉。抓了一只放在书上,它居然撒出尿来。身边的山先生出神地说:“蝉又撒尿了!有时候真是很想尝尝它是什么味道的。”

  真是百爪挠心,就是这种人,推动了黑暗料理的进步吧。

  撰文_蔻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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