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股份另类盈利蹊径

　　天奇股份上市以来未见亏损，其盈利不是靠主业支撑，而是丰厚的政府补助、毛利率异常高企的其他业务，还有子公司的大力贡献。

　　天奇股份（002009.SZ）是中小板元老级上市公司，早在2004年6月就上市。

　　但其募投项目一变再变，效应远不达预期，同时，营业外收入占据重要位置，其他业务毛利率异常高，加上神奇子公司做贡献，因此，公司上市10多年来从来没有亏损，业绩看起来不错。是否具备可持续性，则不得而知。

　　募投项目变变变

　　天奇股份IPO募集资金总额1.72亿元，预计投入5个项目，每年可以增加利润总额4749.6万元。但随后募投项目发生大变脸，两个终止，两个重大变更，只有研发中心与综合信息系统技改项目完全得到执行。实际投入仅仅6802.17万元，为原预计的四成。变更用途的募集资金比例占比为59%。剩余的资金投入到天奇蓝天公司、天奇置业公司、竹风科技公司、白城新能源公司等。至于募投项目效益，远远未达预期。

　　虽然公司业绩一般，但上市十几年从来没有发生亏损。在非常糟糕的2009年，子公司天奇置业公司将持有的天盛置业41％的股权以1492万元的对价转让给无锡百乐薄板有限公司，获得投资收益992.36万元，天奇股份得以盈利209万元，保住了盈利纪录。2010年，天奇股份盈利突然暴增36倍，远超以往，但财务负责人周晨昱请辞。

　　有了业绩支撑，天奇股份开始了第二次融资。2011年6月发布非公开发行股票预案，拟募集资金总额不超过7.73亿元，拟投资项目包括，汽车制造物流装备生产线项目、智能高效储运与分拣项目、废旧汽车精细拆解、高效分拣自动化装备生产项目，以及补充公司流动资金1.5亿元。募投项目预计每年可以新增净利润1.69亿元。

　　2013年5月，资金到位后，天奇股份再次上演拿手好戏——变脸。

　　募集资金到位当年，首先变脸的是“智能高效分拣与储运装备项目”。项目选址由安徽省宣城市郎溪经济开发区（占用土地102亩）变更至无锡市惠山经济开发区（拟占用土地66亩）。

　　截至2014年年底，其他三个项目投入情况并不理想，汽车制造物流装备生产线项目居然一分钱没有投入，也没有给出理由，依然给出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信息披露。智能高效分拣与储运装备项目累计投入资金2628.8万元，占计划投入的15.38%；废旧汽车精细拆解、高效分拣自动化装备生产项目预计投入金额从2.02亿元减少至1.54亿元，累计投入仅3074.09万元。

　　到了2015年，一直没有投入一分钱的汽车制造物流装备生产线项目有了“重大进展”。天奇股份表示：原募投项目汽车制造物流装备生产线项目为新建产能项目，……公司决定变更该募集资金投资方式。

　　到了2015年年末，另外两个项目进展依然非常缓慢，累计投入占预计投入的比例分别为28.55%、21.22%。再到2016年年末，累计投入占预计投入的比例分别为32.61%、74.23%。看上去，废旧汽车精细拆解、高效分拣自动化装备生产项目进展快速，实际上2016年仅仅投入451.39万元，投入占比之所以高，在于计划投入再次锐减至5000万元。2017年上半年，两个项目分别投入323.83万元、零元，累计投入占预计投入的比例分别为34.50%、74.23%。

　　完工日期也无限后延。2013年年报显示，三个项目预计完工日期分别为2015年6月30日、2014年6月30日、2015年6月30日。2014年年报没有披露完工日期，2015年年报完工日期变成了2016年12月31日，到了2016年年报变成了2017年12月31日。虽然2017年半年报显示，完工日期还是2017年12月31日，但从资金投入并不多来看，如期完工的可能性并不大。

　　建设期预计两年的募投项目，天奇股份已经拖了4年多，并且离完工还遥遥无期。既然募投项目效益如此之多，为何一拖再拖？两次募集资金投向，均是同样的套路。

　　迟来的预计负债

　　2004年IPO时，天奇股份的主要业务是物流机械产业，上市之后，天奇股份开始跨界，到了2009年已经涉及物流机械产业、风电产业及房地产产业三大产业。2009年，由于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公司其他业务均受一定程度影响，特别是汽车物流机械业务，收入下降较大。天奇股份实现主营业务收入6.12亿元，主营业务利润亏损185.31万元，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208.73万元，同比下降29.17%、102.47%、96.01%。扣非净利润亏损1030.31万元。

　　到了2010年，天奇股份却实现主营业务收入10.73亿元，营业利润8248.06万元，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7825.82万元，同比暴增。天奇股份表示：受汽车产业快速发展的带动，公司汽车物流输送装备业务得到较大提升。同时，风电业务也逐步步入正常运行轨道，产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

　　2011年一季度、上半年、前三季度、全年的营业收入均快速增长，增幅分别为63.97%、61.30%、44.34%、43.92%。但净利润的变化比较大，增幅分别为14.13%、61.71%、23.91%、-52.61%。2011年第四季度亏损了2623.94万元，亏损主要原因是资产减值损失高企，前三季度资产减值损失为-110.26万元，第四季度为5146.47万元，为历史之最。竹风科技公司计提资产减值准备而导致如此。2006年至2010年累计资产减值损失也不过2461万元，最多的一年不足千万，为何2011年第四季度突然计提巨额资产减值损失？

　　不得不提的是肩负天奇股份风电产业重任的竹风科技公司，该公司成立于2006年8月，主要研发试制竹质复合材料风力发电叶片。2009年度，该公司靠此实现主营业务收入6838.64万元，净利润551.60万元。2010年度，该公司实现主营业务收入锐减至21.37万元，净利润-648.15万元。

　　该公司于2009年1月与浙江运达风电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运达公司”)签订采购合同，约定由竹风科技公司向运达公司提供100套800KW风力发电机组竹制桨叶及附件，总价7040万元。后在安装运行过程中间，竹制桨叶出现问题，应业主的要求，决定以玻璃钢桨叶更换。运达公司以竹风科技公司未全部履行更换桨叶为由提起诉讼，要求退还货款和承担损害赔偿共计6193.41万元。并将天奇股份一同列为被告，要求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竹风科技公司于2012年2月3日成立清算小组履行清算注销程序，于2012年2月4日正式刊登《注销清算公告》。并于2011年12月31日计提存货跌价准备942.36万元；计提固定资产减值准备126.73万元以及无形资产减值准备1083.15万元，还将期末应收运达公司款项2012万元全部核销。天奇股份的风电产业就这样虎头蛇尾收场，投入的募集资金打了水漂。截至2012年年底尚在清算中，自2012年1月起不再将其纳入合并财务报表范围。

　　2013年，天奇股份计提预计负债4700万元，合并报表净利润调减4700万元。

　　在2011年年报中，天奇股份表示，认为该等未决诉讼事项由竹风科技公司承担，故未计提预计负债。竹风科技公司作为一家法人单位，如果天奇股份没有提供连带责任之类的担保，那么竹风科技公司应该独自承担经济损失。但为什么运达公司将天奇股份一同列为被告，要求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从法院判决结果来看，天奇股份是需要承担连带赔偿责任的，说明天奇股份很可能曾经为双方的交易或者其他事项提供了担保，但在2011年天奇股份并没有承认，也许，2011年业绩没有这样底气，毕竟净利润只有3709万元，如果计提4700万元预计负债，那么2011年就会出现首次亏损，势必影响公司随后的非公开发行的融资大计。

　　2013年5月，非公开发行募集资金到账，2013年年报，公司才姗姗来迟计提预计负债。

　　营业外收入举足轻重

　　从2009年开始，营业外收入对天奇股份的业绩贡献举足轻重。2010年开始，营业外收入开始超过2000万元，2013年、2016年均突破5000万元。2009年至2016年，营业外收入占利润总额的比例分别为145.41%、22.49%、36.34%、35.99%、102.77%、30.31%、29.03%、44.31%。而2006年至2008年分别为0.95%、21.75%、7.95%。

　　营业外收入主要来自于政府补助，很显然，天奇股份在获得政府补助方面的能力远远超过经营获利能力。

　　收到的税费返还金额暴增。2008年开始收到税费返还91万元、2009年284万元、2010年518万元、2011年2350万元、2012年1325万元，从这一年开始，这一金额也暴增，2013年至2016年分别为3030万元、5405万元、5697万元、6204万元。

　　暴利的其他业务

　　2011年以来，天奇股份的其他业务收入占总体收入的比例非常低，却逐渐成为主要利润来源之一，2016年的毛利率高达86%。2011年至2016年，其他业务收入分别为8379.06万元、7089.46万元、8822.81万元、5596.16万元、5476.71万元、7952.92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43%、4.12%、5.05%、3.14%、2.52%、3.26%，毛利率分别为26.08%、23.54%、21.49%、24.86%、80.43%、86%。2011年至2014年，毛利率波动不大，到了2015年开始暴增。天奇股份到底赚哪门“外快”，能有如此高的毛利率？

　　天奇股份有一块租赁收入。2015年开始有不少的租赁业务收入，其毛利率非常高。但租赁收入只是其他业务收入的一部分，且2016年租赁收入占其他业务收入的比例已经大幅下降，那么另外的业务到底为何如此高毛利？

　　天奇股份下属子公司长春一汽工艺装备工程有限公司（下称“一汽工装”）于2014年12月18日与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下称“一汽-大众”）签订《厂房、场地及相关设施租赁合同》，合同金额2.28亿元，其中，2014年支付改造费用5913.60万元，2015年租金为6124.80万元，2016年至2019年租金都为2691.48万元。截至2015年年末，一汽工装共收到改造费用及租金1.47亿元。2015年确认租赁收入4188.55万元，占公司最近一个经审计会计年度（2014年）营业总收入（追溯调整后的19亿元）的2.17%，确认营业成本624.89万元（房屋及设备当期折旧额）。该租赁合同将对公司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5年利润均产生积极影响。

　　奇怪的是，2015年的租金远远超过之后的四个年度。

　　神奇子公司

　　2014年，天奇股份的业务没有大变化，营业收入增长仅仅1.96%，而净利润翻倍有余。秘密在于公司2013年8月15日出资设立无锡天奇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天奇信息”）。天奇信息2014年9月被认定为软件企业，自2014年度起享受所得税“两免三减半”政策。

　　享受免税政策的天奇信息开始了神奇之旅。2014年上半年的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分别为162.39万元、-65.90万元，下半年开始发力，当年全年营业收入暴增至7538.46万元，占比只不过4.23%；但净利润飙升至6575.25万元，净利润率高达87.22%，天奇股份2014年近七成利润来自该公司。2015年营业收入8256.07万元，占比不过3.80%；净利润为6991.87万元，天奇股份2015年超过七成利润来自该公司，净利润率高达84.69%。2016年依然有近六成的利润来自该公司。

　　刚成立的天奇信息是如何获得暴利的订单？

　　大股东送温暖？

　　2015年11月，天奇股份向大股东旗下的无锡天奇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天奇投资”）发行股份购买其持有的宜昌力帝环保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力帝集团”）100%的股权，对价为4.9亿元。

　　力帝集团是一家为报废汽车回收与拆解企业提供拆解设备或全套生产线的企业，2015年、2016年、2017年上半年营业收入2.14亿元、3.10亿元、2.13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9.85%、12.71%、19.87%，净利润分别5015.83万元、7088万元、1427.06万元，占合并净利润的比例分别为50.84%、68.19%、27.14%，销售净利润率分别为23.43%、22.89%、6.69%。

　　力帝集团2015年、2016年经审计后实现的扣非后归属于母公司的净利润都达到业绩承诺水平。

　　激进的研发支出资本化

　　从2008年开始，天奇股份研发支出的会计处理越来越激进，资本化金额越来越大。

　　首先来看开发支出。2008年至2016年，各年末开发支出的金额分别为1813万元、2135万元、717万元、2451万元、1097万元、2387万元、4361万元、6010万元、3460万元。开发支出作为一个资产类科目，研发费用通过开发支出核算，只有转入费用的部分影响利润，而其他要么转入无形资产分多年摊销，要么继续挂在开发支出，完全可以根据业绩需求进行调节。

　　再来看无形资产中的专利权及非专利技术。

　　2008年无形资产中的专利权及非专利技术原值为1153.69万元，2016年年末高达19627.24万元。从开发支出转入专利权及非专利技术情况：2009年1124.75万元，2010年2414.47万元、2011年348.32万元、2012年3202.61万元、2013年885.64万元、2014年471.15万元、2015年3679.33万元、2016年6774.33万元。2016年年报披露公司研发投入情况的数据显示，研发投入资本化的金额4224.58万元，比无形资产中专利权及非专利技术内部研发金额少了2549.75万元。即使2015年、2016年将大部分的研发进行资本化，但2015年、2016年业绩也没有比2014年好多少，当然，如果不这样做，2015年、2016年业绩只会越来越糟糕。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作者声明：本人不持有文中所提及的股票

　　本刊特约作者 路漫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