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小说中这样写道：
“斗转星移，岁月渐逝。在史密斯太太的花园里，番红花破土而出。”
他的圆珠笔，一辈子都在口袋里。
他带着它，去追赶兔巴哥，追赶伊索。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了海边。
他问：我要继续做夸父，还是变成西沉的夕阳……
1
那一年，厄普代克30岁。
他拿起笔，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成了“60”，然后宣布了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我将从杂志社退休。”
2
60岁那年，他又回到了杂志社。
他想起30年前大西洋边朝升暮沉的红日。
往口袋里一掏，圆珠笔还在。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空气说：
“谁还相信，你仍然是你？”
疾如风
在那30年里，他写出了著名的“兔子四部曲”。
第一步是让兔子跑掉。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然后，兔子归来。
回归后的他想：
“我的笔是不是跑得比我快了？”
4
他还没“富”。
还没“歇”。
尽管兔子们都已做到。
5
他不知道该如何让现实生活和书本里的世界相统一。
他把手伸进口袋，捉起圆珠笔。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决定创造更多的兔子，以甩开现实里的自己。
有千万个自我，就不用独自犯难了。
队列之末
他写出了《兔子，笑吧》。
他想，我要先让兔子笑，未来才有我笑的可能。
你知道，在时间里，你总得排队。
等到“富”了，等到“歇”了，就可以“笑”了。
以下标题皆保持队形
十年过去了。
厄普代克还只是个莫名归来的穷光蛋。
每天笔耕不停，创造出一只只长耳朵怪物，哪有歇息时间？
这让他非常焦虑。
他只有在自己的小说里，才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8
但，未来又跑得太快。
9
他意识到自己老了。
比30岁那年涂改虚构出来的年龄还要大上10岁。
他突然记不起自己那30年里做了什么。
“都是兔子！”他对着身边的空气吼道。
10
70岁的时候，他问自己：
“究竟那些兔子是谁？”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创造出这些虚幻的生物。
11
71岁的时候，他开始问：
“兔子们都去哪了？”
他已经无力握笔，无力创作。
他已经老眼昏花，没法儿在自己从前的作品里寻找安慰。
12
他对空气说：
“兔子们都跑了。”
只有第一部作品的名字是真实的。
他这只曾经年轻的老兔子“归来”了，但是那些依旧年轻的小兔子都还在奔跑。
跑了，富了，歇了，笑了……
直到这里
坐在岸边，他看着红如血的太阳。
就挂在那儿。
他说：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升还是该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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